她點點頭:“确實跟左手摸右手沒有分别。這我就放心了。”
然後她又歎氣:“老方,你說,那些結婚十幾年仍在一起的夫妻也和我們一樣嗎?果然這婚姻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會消磨掉人生本來的樂趣。”
方協文像是剛挨完雷劈就遭遇了第二道雷,甚至連手指都在輕顫。
最後他隻說了句:“你先進去,外面風沙太大了,你想變塵肺啊?”
玫瑰詫異:“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逛了快三個小時,就不怕得塵肺?”
他答:“我有錢,大不了換個肺,你跟我比?”
玫瑰咬牙切齒,越看他越可惡,剛才摸他手時心底的悸動全部消失,她推開門,大步進了房車。
小初還在睡。
方協文從口袋裡掏出早餐,放在了餐桌上,先叫玫瑰:“先吃點東西,别餓壞了。”又去叫小初:“起床了懶蟲,剛才餐廳碰見你同學了,他們還問你呢。”
小初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她爸,問:“現在幾點了?”
“快九點了。”
“什麼?!爸你為什麼不早點叫我啊!”小初沒好氣地抱怨道。
方協文無奈轉向玫瑰:“我看我就是欠你們的。”
玫瑰笑笑,掰了一塊紅豆酥餅放進嘴裡,并不搭腔。
一行人又在别墅裡玩了半天,等回去的時候,玫瑰見方協文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到底于心不忍,跟他說,“你睡會兒吧,車我來開。”
方協文如獲大赦,表情十分感激:“謝謝你啊玫瑰,我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
“不應該啊,你昨晚不是睡得挺好嗎?”
他不說話,隻是立刻閉上了眼睛。
玫瑰見他臉色真的很差,也失了逗弄的心思,直接叫他睡了。
偏又趕上周日返程高峰,車子走走停停,花了平時兩倍的時間才到家。
他們兩父女各自睡得東倒西歪,玫瑰竟然也沒覺得煩,甚至連音樂都沒開,生怕擾了他們的清夢。
到了工作日下班時間,蘇蘇約玫瑰去喝茶,一見面就開門見山:“說說吧,你怎麼變态了?”
玫瑰卻不急着答,隻招手管服務生叫菜單。她問蘇蘇:“我們就點一壺甜口茶怎麼樣?”
蘇蘇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茶上,隻說:“都行啊。”
“那我們就點一壺桂花紅茶?”
蘇蘇點頭:“都可以啊。”
“那點心呢?”
“黃亦玫。”蘇蘇終于忍不了了,“你侄子滑冰課快結束了,我沒有多少時間。”
玫瑰不以為然:“叫我哥去接。”
“你哥去要賬了,已經快一個星期沒回家了。”蘇蘇聲音有種平靜的無語。
“我好像要戀愛了。”
“哦。”蘇蘇反而平靜下來,“挺好的,傅家明也走了這麼久了,你也該走出來了。這次是誰,那個叫何西的小男孩?”
玫瑰抗議:“人家怎麼就小男孩了,他也馬上二十五歲了好嗎?”
“二十五歲,多好的年華。”蘇蘇接過服務生手裡的茶壺,“謝謝。”
又轉向玫瑰:“如果你約我是為了征求我的意見的話,我隻能告訴你我沒有任何意見。我隻希望你快樂。”
玫瑰感動得幾乎流下淚來,然後她輕輕起了身,覆在了蘇蘇的耳邊,說了一串難以啟齒的話。
蘇蘇瞪大眼,然後又玩味地看了看她:“什麼?”
玫瑰抿了抿唇,認命地點了點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昨晚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你該怎麼收場?”
“其實昨晚我并沒有想那麼多……無非是,如果他越線,我就當送自己一個意外的禮物。如果他沒有……”
“那你就很可能再次愛上他。”
玫瑰搖搖頭,“不是愛,是觸動。他讓我想起了當年那個他,除非我先向前走一步,不然他就會一直站在原地守候。”
“玫瑰。”蘇蘇的表情突然凝重,“你有沒有發現你骨子裡其實和你哥一樣,在感情上都很容易向下兼容?或許,你比你想得更愛方協文。不然你當年怎麼會為他放棄那麼多自我?”
玫瑰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但現在的老方,不能算下位了吧?”
“當然!”蘇蘇承認,“現在的老方,怎麼都算單身男性裡金字塔尖的人物了。可是玫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和他這一次再試失敗了,還能像上一次那樣若無其事地做朋友嗎?小初又該怎麼自處?”
“而且。”蘇蘇的話異常殘忍:“要是他還像之前控制欲那麼強,你能接受得了嗎?”
玫瑰垂眸,目光落在複古茶壺的花紋上,半晌不語。最後,她擡起頭來,表情似笑非笑,飲了一口紅茶。
“可惜,這一次,我在乎的仍不是他是在塔尖還是塔底。蘇蘇,你不必再說,我什麼都明白。況且你放心,我有我自己的節奏。”
紅茶裡的桂花風味濃郁,像是誰不可言說的心事,都埋葬在了某一年金桂飄香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