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他又問了一遍。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不能再近。
他認真的眸子不知怎麼就那麼好看,玫瑰吞了吞口水,索性心一橫:“好。”
然後整個人就被她像小熊一樣抱了起來,緩緩走向了床邊。
“吻我。”方協文突然說。
“啊?”
“我說,吻我。”方協文繼續蠱惑着。
玫瑰不再猶豫,直接貼上了他的唇。舌尖相觸的瞬間,他口中殘留的薄荷味兒牙膏頓時侵入味蕾,心間忽有溪流淙淙而過。
第二天,玫瑰毫無意外地起遲了。隻是她迷迷蒙蒙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被遮光窗簾擋得一片漆黑,還看不出時間。
喉嚨有點痛。
“方協文,幾點了。”玫瑰清了清嗓子,咕哝了一句。
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方協文?”她又叫了句。
還是沒人回答。
玫瑰這才意識到了什麼,忽地一下坐起了身,打開了床頭燈。
身邊的男人果然已不知所蹤,隻有丢丢蹲在床邊期期艾艾的地看着她,似是已等了很久。
“喵。”
“丢,幾點了?”玫瑰一邊和貓做着無意義的對話,一邊拿過手機,然後她就驚呼了一聲:“都十點多了?我竟然睡了這麼晚?”
又問丢丢:“你爸呢?”
她當然知道這是問不出來什麼的,這邊已經打開了短信收件箱。
裡面果然躺着來自方協文的三條未讀信息。
第一條發自七點四十。
【玫瑰我上班去了啊,你在家好好休息,劇院那邊我已經讓謝令妤幫你請好假了。】
第二條發自八點,這個時間他顯然已經上了地鐵。
【桌子上有牛奶面包。】
五分鐘之後又發來第三條:【丢丢已經喂了。】
玫瑰才不領他的情,輕哼一聲就給他回複了過去:【說好的今天上午一塊請假的,你又偷偷搞内部競争!】
沒過三分鐘他那邊就回了過來,速度快到她嚴重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認真工作。
【看你睡得太香,就沒舍得叫你。】
【以後我畢了業上班起不來你也這樣慣着我啊?那我還不分分鐘被人家炒鱿魚?】
方協文發過來一個笑臉的符号,【 :) 嗯,慣着。】
【不上班你養我啊?】玫瑰想起了年初上映的《喜劇之王》,拿電影裡的台詞調侃着他。
【我當然養你!你是我老婆我養你不是天經地義嘛!到時候你就踏踏實實在家裡做你的方太太好了。】
玫瑰被他的豪言壯語逗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嘁”了一聲,才回複道:【行,那方先生你好好努力吧,我要起來收拾了。今天給劇院設計的海報要交稿,晚飯我可能就跟謝令妤在外面吃了,你不用管我了。】
他答:【好。】
她又問:【還發燒嗎?】
【不燒了。】
玫瑰下樓的時候剛好趕上房東太太吃午飯,想起丢丢昨天闖的禍她趕緊迎上去道歉,“阿姨,我們家貓的事實在不好意思啊,我已經狠狠把它教育了一通,保證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了。您看下昨天它都打碎了什麼東西,我們賠給您。”
房東太太卻笑眯眯地擺了擺手,“啊呦,不用了小黃,早晨小方下來的時候已經道過歉啦,東西嘛就一罐豆瓣醬賠什麼啦。侬隻是再出門一定關好門窗别讓它再跑出來了哦。”
玫瑰忙不疊地點頭,“您放心。”
剛轉身想走,又想起了什麼,問道:“阿姨,我們兩家這個月的房租是不是該交了?我這剛好有現金……”
“不用不用!”房東太太仍是擺手:“房租你們家小方早晨已經給我啦!”說完還不忘誇了方協文一通,“要我說小黃,侬這男朋友是真的沒得講的,人長得那麼帥嘛還是個高材生,最重要的是做事也托得牢!小黃侬眼光真的蠻好。”
玫瑰心裡一陣熨帖,趕忙道謝:“謝謝阿姨,我先上班去了。”
到了劇院,正趕上謝令妤下樓吃飯,玫瑰索性先沒上樓,直接跟謝令妤去了餐廳。
兩人又不約而同想起了連城,一陣唏噓。
謝令妤歎了口氣:“你家老方傷心壞了吧,今天早晨給我打電話的聲音我聽着都不太對。”
玫瑰點點頭:“我感覺他有點被吓到,昨晚一直在做噩夢。”
“誰看見自己兄弟死在面前能好過啊,隻是他們男的感情大多比較内斂,不輕易表達罷了。”
玫瑰又想起了他昨晚那句,“我不想像連城一樣做你眼中自作自受的小醜。”抿了抿唇。
兩人接下來都沒再說話,各自草草吃了一碗牛肉湯面。
吃了飯,下午上班時間還沒到,玫瑰便陪謝令妤出去抽了根煙。
壓了半天馬路,玫瑰才想起李湛那茬來,問道:“你之前不是說你爸媽要是知道你找了個外地人準要把你腿打折嘛,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謝令妤吐了個混不吝的煙圈,朝玫瑰眨了眨眼,“他們已經欣然接受了啊。”
“哈?你已經這麼快就跟家裡說了?”
“說了啊,我想着這事兒既然涉及原則問題,還是在開始時候就報備了比較好。萬一我爸媽真以死相逼什麼的,我也好早做決斷别傷害人家無辜的人,結果你猜怎麼着。”謝令妤又大大吸了口煙。
“結果你爸媽還真就同意了?”
“可不嘛?”謝令妤突然有點哽咽,“我媽說了,他們給我設定的條條框框,隻是為了讓我盡可能地不走彎路。但如果這樣,我還是選擇了那個規則之外的人,他們也會全力支持。因為那說明我是真的喜歡,他們隻希望我開心。”
玫瑰愣了愣,感慨道:“那你爸媽……其實挺開明的。”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謝令妤的眼睛裡仿佛有萬千星光,“他們這樣總好過那種張口閉口不給孩子設限,到頭來等孩子做好了決定又各種挑剔的家長開明多了,是吧?”
“好像是。”
玫瑰有些默然,不自覺想起了她家裡對她和方協文看似放任不管,實則無時無刻不在盼着他們分手的态度。
他們總說希望她憑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一個體驗者,無論她做什麼都支持她。
卻又總是不能真正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不理解她本科畢業去工作,也不明白她好好的幹嘛又非要辭掉工作來上海讀研。
還時不時感慨一句,總覺得她看男人的眼光差點意思。
不知怎麼,她突然有點羨慕眼前的謝令妤。
“哦對了,我打算今年就帶李湛回我家過年。”
玫瑰愕然,“今年?你們才交往,你就已經想了那麼遠了?”
“對呀,我非他不可。”謝令妤将煙掐滅扔在垃圾桶裡,“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想退路。你呢黃亦玫?打算什麼時候帶那小子回北京?”
“我?”玫瑰歎了口氣,“再說吧。”
中午和謝令妤的聊天讓玫瑰有點郁悶。她一郁悶創作思維就發散得厲害,靈感更是層出不窮,以至于還沒到下班時間,她就把海報的幾版初稿交到了負責人手裡。
負責人看了也表示很滿意但具體選擇哪個版本還要和上級領導請示一下。
臨了還不忘感慨道:“黃亦玫,你說你好好的一央美畢業的高材生,還在青莛那麼好的公司積累了那麼豐富的項目經驗,何必非來上海讀什麼心理學呢,我真是搞不懂。”
玫瑰笑笑,順嘴胡謅:“我為了我男朋友來的,他當時就在複旦讀書。跟他比起來,青莛沒那麼重要。”
“年輕!還是太年輕!”負責人搖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走了。
工作完成得有點早,玫瑰當即決定去杉珩科技接方協文下班。
他們兩個公司離得不算遠,隻隔了六個地鐵站,還不到半個鐘頭,她就已經趕到了他公司樓下。
看看表,差不多剛好是他們吃飯的時間。像杉珩這種大公司員工福利都算不錯,不僅食堂免費吃,每天下午三點還有一頓下午茶。她估計他這會兒也不會出來。
正想掏出手機給他個驚喜,不想卻剛好見他急匆匆從大樓裡跑出來。
大樓門口熙熙攘攘的行人比較多,他一時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直接越過她朝路邊跑去。
“等下!”
玫瑰不知道他在喊誰,狐疑地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那是一輛售賣鮮花的簡易小車,推車的人是個滿頭銀發的老奶奶,穿着件波點連衣裙,雖然出來擺攤,但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着涵養和優雅。
自然,她的審美也是極好的,車上的花搭配得很漂亮。
“小夥子,是你?”
老奶奶顯然認識他。
方協文笑了,“阿姨,請問今天今天有黃玫瑰嗎?”
“有,有。你想怎麼搭配?”
方協文露出個為難的神色來:“我不太懂,我女朋友學美術的,我怕我搭的她不喜歡。要不……”
“需要幫忙嗎先生?”
一個熟悉的,沁着笑意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
方協文忽地回過頭來,眼底的驚喜頓時如解凍的春水般漾了出來,“玫瑰!你怎麼來了?”
“我來幫我自己買束花。”玫瑰指了指面前正熱烈盛放一車浪漫,調皮地眨了眨眼,“方先生可以幫忙付款嗎?”
“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