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沛之站在手術台一側,眼神冷靜。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酸與的鼻翼處,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可以說謊,但縫合痕迹不會。”
甯沛之聲音平靜且堅定,話語中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他摘下手套,似乎是不打算繼續這場實操。
“……那你看看這些。”酸與不知從哪拿出一張術前驗血報告。
上頭明晃晃标着南山醫院。
她聲音決絕,攥着報告單的手指微微發白。
甯沛之隻淡淡瞥了一眼,收回目光,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甯醫生不會想一走了之吧?”人群中有人看見他的動作,聲音帶着一絲挑釁響起,“怎麼都得稍微解釋一下啊。”
郁欽冷着一雙眉眼,緩緩偏頭,方才說話的秃頭就站在他邊上。
于是沒等甯沛之有反應,他便飛快地往秃頭小腿上踹了一腳。
力度之大導緻秃頭向前一個踉跄,狼狽倒在地上。
周圍忽然有些安靜。
“你……你……”秃頭轉身,手掌撐着地面。
手指着高大的郁欽,壓抑着心口怒火。
打量幾眼,見是一個生面孔,他突然來了底氣:“小年輕還想在這行混嗎?!”
他侯一軍雖說在這行名氣不廣,但人脈可不少。
這麼多年在行業深耕,收拾一個名不見傳的小醫生不在話下。
“這是哪個醫院的醫生,你知不知道你推的是侯主任!”
季然看向身邊的麻子臉,他又開口了,伸出又寬又方的手指斥責另一邊的……
……郁欽?
季然:“……”
季然暫且按下心中疑惑,腦海閃過一個好主意。
他微微垂頭,挪動右腳,朝着那人鞋頭狠狠踩了下去,順便腳尖一轉,撚了一把。
“啊!我的腳趾——你故意的吧?!”麻子臉猛地蹲下身,用手按住蜷縮的腳趾。
季然雲淡風輕地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啊,你太矮了,我沒看見。”
甯沛之偏頭,雖未發一言,但表情微妙。
落在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侯一軍眼裡,那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你們三個一夥的是吧?”侯一軍眼裡閃過一絲恨意,怨毒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盤旋。
一旁的酸與忽然咳嗽不止,半晌,她将單子拍在手術床上。
“甯醫生,我手上的單子是真是假你應該看出來了,現在大家都在這,你還打算一走了之嗎?”
“酸與女士你放心,這個公道我們一定會幫你讨回來!”
手術室門忽然打開,伴随着門外走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吵。”
“徐經理,你來得正好,我倒想問問你們,為何要請一個醫德敗壞,空有其名的醫生來進行操作演示!?”秃頭男子放大聲音,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這句話。
話落,頻頻将目光投向一旁身姿挺拔的甯沛之。
“侯醫生,你先别急,你指的……該不會是甯醫生吧?”
“廢話!我侯一軍向來奉行‘三人行必有我師’,從不以年齡自诩高人一等,但這位甯醫生……恕我實在無法認同。”
季然在人群後半眯眼睛,腦中忽然閃過秃頭伸手攔人的情景。
嘶。
想起來了。
昨天就這個老頭在開幕式結束後,攔甯沛之攔得最厲害。
“老年癡呆了吧……昨天還誇人青年才俊……”季然抽着嘴角,目光嘲諷。
侯一軍:“季醫生,你也說了是昨天,這不正好證明了甯沛之迷惑人心手段高明嗎?我看你和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塊頭就是最好的例子!”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郁欽:“……”
沒被踹夠是吧?
“徐經理,我支持侯主任的說法,我建議妖整會好好調查一下南山醫院。”
“沒錯,還有這兩位性格暴戾醫生,他們三人私下定然有見不得人的聯系!”
徐經理擺擺手:“行了行了,都别在手術室吵了,有什麼事情去外面會議室再說。”
醫院走廊很長,白色牆壁反射燈光,更顯氣氛寂靜。
甯沛之本不欲跟着去會議室“聽戲”。
看出他企圖的郁欽,悄悄用食指勾了一下甯沛之的小指,微微揚眉。
熙熙攘攘的會議室中,以侯一軍為頭,四個人七嘴八舌圍着妖整協會的會長——範金龍。
甯沛之左邊站着季然,右邊站着郁欽,好整以暇靠在牆上。
不時揉捏自己的小指縫。
三人望向對面的眼神和看猴子沒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