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潇潇,月光涼涼。
月下兩人極行,又回到了方才的大街上。教徒殺紅了眼,正在四下尋找忽然都不見的兩人,眼下見人又回來了便皆如餓虎撲食一般又沖了上來。
兩人被逼着背靠着背,蕭觀瀾轉頭說道“你方才說得可是真的?”
“試一試。”白衣人說。
于是,心下一橫,兩人卸了力。各自被不同的器具砸在身上和腦袋上,一擊斃命。
兩人紛紛倒在地上。
前一刻狂歡的教徒此刻卻像被人點了穴道,衆人看着倒在地上的蕭觀瀾和白衣人的屍體,不知該不該動。
“死了?”有人說着,而後手中鋤頭還不客氣的砸在蕭觀瀾的腿上,蕭觀瀾則是七竅流血,毫無反應。
死狀凄慘。
這時,走上來幾個身着白衣的壯漢,幾個壯漢驅散了衆人,接着幾人一隊,擡着蕭觀瀾和白衣人的“屍體”進了廟中。
機關開啟,那條地下通道再次打開。兩人被人拖着四肢,開始在無邊的黑暗中行走。
忽然,抓着蕭觀瀾肩膀的人好像是累了,于是撒開了手。他的頭穩穩落在地上,上半身也與地面相觸。兩條腿還是被人拖着,他就這麼臉貼着地被人拖着往前走。偶爾遇到拐歪,甚至臉還要貼牆,被人不耐煩地使勁拖過去。
隻這一路,蕭觀瀾覺得自己把此生所有的苦都吃完了。
可是想到修平,為了救修平,他卻又忍了下來!
在這之前,他從未知道自己能為了一個人忍受什麼!
不知在黑暗中徒行多久,幾個壯漢終于有停下來的趨勢。撒開蕭觀瀾肩膀那人走上前,推開了一道石門。
幾人來到了一個祭壇。
祭壇很大,盛八邊形,每面牆都有一道門,門邊挂着火盆,裡面放着不會熄滅的火把。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火壇,火壇上浮動着紫色的奇異符咒,一條竹子搭建的婉轉小道圍繞着火壇流動着暗紅色的液體。
而那液體的來源是距離火壇不遠處的一個巨大的石磨,石磨的倒口便被那劈開一般地竹子接着,一道接着一道,直到那火壇的方向,圍繞那火壇轉了一圈之後,便又流向前方左右兩邊各擺放的十個鐵杯。
暗紅色的液體流進那鐵杯之中,看起來沒有拳頭大的杯子,卻好像永遠無法被裝滿。
因為源源不斷的暗紅色的液體流出來,卻也不見那鐵杯中有什麼東西溢出來。
“剝皮去毛!”蕭觀瀾本被人丢在地上,那幾個壯漢不知忙什麼去了。不一會卻又回來,嘴裡嚷嚷着這句話,說着就朝兩人走來。
一個壯漢蹲下就開始着手把蕭觀瀾的衣服,一旁的白衣人也沒幸免于難。
“喂!等等!”這時,另一面石門被人推開,兩個女人走了進來,懷中抱着一個孩子。
“先獻了這個,”女人說着将懷中嬰兒舉了起來,示意幾個壯漢過去幫忙。幾個壯漢真就過去了。
“帶這麼大的少年來此處幹什麼?”其中一個女孩看着兩人的“屍體”不解地問。
“娘娘說這兩人是極大的功德,而且,這兩人有仙骨,想必血肉不一般。”一個壯漢說道。
“有仙骨的人怎麼會死得這麼輕易?”那女人又問,說罷将孩子遞給了另一個女人,向着兩人走了過來。
那女人才靠近,正要蹲下查看,卻不想白衣人恍然跳了起來,蕭觀瀾也一同。
兩人就這麼當着幾人的面起死回生,蕭觀瀾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看着幾人面色如同地獄修羅。
他跳到幾人面前,從一女人手上将那嬰兒一把抱了過來。
然而,低頭一看,嬰兒已經面無血色,脈搏全無。
仔細看便見那脆弱細小的脖子上,有一道駭人的青色掐痕。
蕭觀瀾嘴巴微張,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幾人,那一眼中是無法壓制的憤怒和不解。
是什麼,要這群人對這麼小的嬰孩痛下殺手?
那女人仿佛讀懂他的眼神,她忽然壯起了膽子,她站直了身軀。她說“可别這麼看着我們,這孩子不是我們殺的。”她的聲音無悲無喜,像個判官,“有什麼陰死地獄報應,隻管找他親爹親媽去。”
蕭觀瀾隻感覺全身一陣戰栗,卻忽然劍一道劍光閃過,無心出鞘,幾人瞬間倒在這寬闊的祭壇之上。
這裡濃重的血腥味有了源頭,蕭觀瀾看着那竹子中流動的液體,又轉頭去看那石磨。
一些血骨筋肉磨碎的場景像做夢一樣在他腦中出現,他幾乎要抱不住那孩子,一陣要吐的沖動湧來,他扶着祭壇中央高大的柱子,像是要将自己吐個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