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動手的好時候,畢竟是在别人攤子前,不能壞了生意,牽扯無辜。
四人籠統隻不過點了三四盤菜,看樣子是這家的常客,老闆和周遭顧客對于他們的大肆宣揚都司空見慣,沒人願意阻止,像是一桌又一桌被調教好的狗。
他們胡亂把被油脂裹存的葷類往嘴裡送,外面一圈積了一層黃色透明半固态物,吧唧着兩張污紫唇瓣,冷渾猶像是身臨其境體會到了劉殊經常接觸的反胃,他吃了顆檸檬糖緩解。
一群人就那麼大搖大擺走了,桌子上留下的幾張紙币明顯數額不對,老闆也沒有多說什麼,沉默不語把餐盤端進後廚。
冷渾猶的眸光裡存蓄着寒氣,手裡提着啤酒瓶跟了上去。
四周的環境變換,前方是一座圓形亭子,他認出來這裡是劉殊家後區,人煙稀少,是個讨債的好地方。
一把拽住了四人中最後一人的後脖領,手嚴嚴實實擋在了想要開啟的唇齒,從膝蓋窩一踹就整個人向下跪去,爬到冷渾猶腰部的手被一百八十度扭了過去,找準時機,用腳一踩上對方的命根子。
眼前的人瞳孔極速收縮,徒勞的掙紮淋漓盡緻。
看着已經發不出來聲音的人,随手扔到了旁邊草叢,不急不慢的追随大部隊。
周而複始剛才的行為,袋鼠比草叢的身手好一些,自己在被扯出一段距離時就死死扒拉地上的磚塊,喉嚨裡不停發出虛弱的氣音,想要讓前面的人注意到自己的離失,冷渾猶不客氣的踩在他頭上,在地上移動的螞蟻近在咫尺,袋鼠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驚恐。
他的四肢拼命掙紮,冷渾猶還是安然自若的淡漠,很珍惜一樣把他扶起來,然後把書包裡的刀片一把塞進了對方嘴裡,再小心翼翼拿出來,盯着被血腥氣染紅的黃牙,并沒有多開心。
“我錯了…饒了我吧……我…不知道,”袋鼠像是下一秒就要咽氣,邊吐出粘稠液體,邊吞吞吐吐,“自己得罪…你什麼了。”
刀片在他的手上轉出快影,是一道劃破一切的坐标軸,穩穩停在了冷渾猶指尖。
“我也不知道。”他回答,把袋鼠抛棄在了這裡,如果跑得快去醫院說不定能保住舌頭。
在夜幕下報複的人心胸寬廣,會給所有人一線生機,但機會,從來都是要自己争取的,如果不小心滑落出掌心,就再也不可能找到。
圓形亭子的燈不定時閃幾下,小區太老電路不穩,冷渾猶的臉隻能看到一個輪廓,有些好笑的聽着兩人對話。
“我靠!他們人呢?!這破地方不會還鬧鬼吧”黑的像巧克力棒的人驚呼,眼光在身邊環視一圈,不可置信的看着竹節。
“媽的,真操蛋倒黴,還不快走!”竹節罵道。
“那他們怎麼辦?到時候人不見了警察找上門。”
竹節惡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你要找自己去找!想死别拉上我。”,話音甫落間對上了冷渾猶幽深銳眸,不可控的身體一僵。
“你他媽個不仗義的,這種時候還發呆……”,巧克力棒的聲音幾乎沒有了,良久才回神。
冷渾猶笑着從黑暗裡邁步出來,沒有任何僞裝的痕迹,完美無瑕的笑容,這種發自内心的感覺他不知多久沒有體會過,昔日清一色的被迫加入苦難,依存殺戮、地位、效率表明自己的價值,為附屬而生。
但今天這條路是自己選的,是自己的心之所向,因此他将會來實現。
“好久不見,欽哥。”冷渾猶打了聲招呼。
竹節語調哆嗦:“是你!你是劉殊身邊那個人!這一切是不是你他媽搞的鬼。”
“你猜。”
“是劉殊讓你來的對不對,就是為了報複我。”
“你再猜。”
冷渾猶的步子較大,三四下就到了兩人面前。
“操,别廢話了,快點動手。”巧克力棒一拳朝他的左臉上襲來,對方手疾眼快的向後退了一步,面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破碎,簡直像個面具。
冷渾猶反鉗住對方手臂,向身邊一拽,巧克力棒被力量扯出踉跄,險些一腦袋撞在旁邊石柱上,竹節也沒有好到哪去,他一腳蹬到胸口心髒處,白色的廉價校服上多了個鞋印。
手上一直緊握着的啤酒瓶頃刻間四分五裂,巨大的“Duang”聲回蕩在巧克力棒腦海,人剛想爬起來就暈了過去。
場上唯一站着的人被碎片濺到,細小的渣子在他的下颚上留下劃痕,添加了幾縷瘋癫感,慢慢向外滲漏凝固血滴。
突兀的彎腰撿起一片碎玻璃,端詳似的把玩,另一隻手慢慢收力掐住竹節脖子,對方的臉很快充血漲紅,眼珠子死不瞑目的跟随着冷渾猶的動作,他心口猛的一滞,驟然那片碎玻璃就對準了他的心髒。
“你要殺了我?!”竹節失控呵斥,“劉殊這個婊子!”
冷渾猶沒有回應,僅僅是把玻璃往肉中鑽了鑽。
“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我可以幫你,我真的可以幫你。”,慘叫聲在耳邊蕩漾,震得人難受。
握着碎片的手也滲出血液,暗紅色的回流分解出枝幹,延續着指紋的法号去往無數的平行時空,小行星被打上石膏,永遠無法直立行走,所以進化出了圓,它們在蒸餾氣當中叫嚣,呐喊出黑洞的秘密。
發狠的手停下了,在離心髒兩厘米的位置,女娲終于拿着石頭補上了天,七彩祥雲伴随旭日東升,又撿起掉落下的嫁妝,抖了抖上面的灰。
又一片玻璃紮進小腿,可以觀賞到脂肪層的雅緻,腐肉的蠕動,超乎尋常的快感,一次次的撿起插入,竹節仿佛是個從恐怖遊戲裡爬出來的怪物,可偏偏卻又怎麼都死不了,明明隻裡死亡距離厘米,仿佛是億萬光年。
或許他現在應該換個名字,一個被蹂躏的刺猬。
唯獨沒有收到傷害是他的手,這是冷渾猶的保留項目,格外貼心的用刀片把指甲削幹淨,将死皮全部撕下,拿出沒喝完的礦泉水沖洗,最後再一根根掰斷。
竹節用着他認為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冷渾猶,說他畜生不如,說他和劉殊狼狽為奸,就連遠在德國的親爺爺都沒有缺席,這算是一種幸福嗎,因為他從未和親人團聚過。
居高臨下的瞧着十根不成人樣的手指,七歪八扭鑲嵌在中心的骨架上。
“還沒猜到嗎。”冷渾猶似乎有些遺憾,他總是愛好故弄玄虛,即使結果都一樣。
“猜到什麼,你喜歡他嗎?”竹節輕蔑的諷刺他。
“不。”冷渾猶說。
“我不喜歡他。”
“為了個人做到這種地步,你當我傻逼呢看不出來。”竹節罵罵咧咧。
“難道做到這種地步你就不會找他嗎。”
“我他媽沒病!誰會自己沒事找事自虐的。”竹節翻了個白眼。
冷渾猶的腳尖抵着心髒處碎玻璃的頂端,語氣沒了之前的輕快。
“你可以再罵一句。”
對方被求生欲占了上風,即使他根本不知道剛才的話有什麼問題,可依然急忙承認錯誤。
冷渾猶有些乏倦,在宿舍住久了作息也比在家規律,這個點他一般已經喝完水睡覺,今天熱血上頭沖了大壩才當了一次尾随跟蹤狂。
小區裡隻有一兩戶還拉着窗簾開着燈,住着的不是年事已高的老人,就是明天還要早起趕公交車的上班族,基本上都進入了深度睡眠。
但隻要觀察的仔細,就會發現東北方向的一家窗戶上有着個妖娆的身影,饒有興趣的盯着這邊看,樹葉遮住了冷渾猶的視線,起到了掩耳盜鈴的作用。
賈碧園舉起手機放大拍照,仿佛是法坦的圓形建築物中間,是個穿着白色校服,站姿随性的高中生。
點擊對話框按下發送。
備注上顯示的是兒子。
春華邸衣裳曼:這個校服是你們學校的吧,我在陽台上看見的
Us:你在陽台抽煙?
賈碧園心下一驚,壞了。
春華邸衣裳曼:沒有,睡不着吹吹風
Us:凍死了就永眠了
春華邸衣裳曼:年輕人不要總是熬夜,大晚上怎麼還不睡,黑眼圈多重自己沒點數真的是
劉殊沒有打字回複,隻是發了一張自己蹲在草坪上和小貓們的合照,自己占了照片的三分之一,其餘的小家夥都在埋頭苦吃,沒工夫搭理他。
春華邸衣裳曼:變有愛心了啊
Us:……
她這個兒子,好像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