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發現冷渾猶的一些不同,玉丹寸照樣發揮正常的考完了一周的試,平時父母也會安排她和飯店的合作商見面,輕重緩急她能分得清。
面前的火苗燃燒着,倒影在少女的瞳孔,火心時不時飛濺出來,也沒有閃躲。
身旁放着一沓藍色信封,是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情書,她不想讓自己再有挂念,當機立斷打算隔絕開以前的關系。
藍色的外殼被灼烤,掉出裡面密密麻麻的心事,火焰席卷着一切,吞噬原本純粹的那份喜歡和向往,留下了一地雞毛和一團熄滅的灰,玉丹寸拍了拍自己的褲子,站起來離開了這片廢墟。
一隻手提着剛買的關東煮,一隻手在相冊快速點擊删除鍵,垃圾堆裡湧入了一批冷渾猶的偷拍照。
敢愛敢恨有着正常心情判斷的才能算是個人。
玉丹寸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高強度的熬夜牢記知識點讓她吃不消,坑爹的狗學校既然還要上晚自習,她現在是一點對于學習的熱情都沒有了,隻有些因為過于疲勞而長出泛紅的青春痘。
耳朵裡充斥着桌椅和地闆的拖拽聲,同學叽叽喳喳像是一片鬧鈴,讓她睡不着醒不來,自己酥麻的胳膊被人按了按,傳來熟悉的詢問聲:“醒着的嗎?”
玉丹寸緩緩擡起頭,眼神裡充滿“你為什麼偏偏這麼不合時宜要在我補覺的時候喚醒我”的目光,
“嗯?怎麼了。”
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看的何千明有些愧疚。
“聊聊?”何千明的手向上指了指,示意樓頂。
“一會是晚自習,有老師巡邏的。”玉丹寸說。
“我和學生會的人打探了,今天老師要集中判卷開會,沒時間管我們,而且樓頂的鑰匙我也搞定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何千明笑的雞賊。
手伸到抽屜裡抽出一個塑料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好東西,不想看看嗎?”
“走!”玉丹寸來了興緻。
樓頂一般是用來存放廢棄桌椅的地方,但校方實在摳門,就算桌椅之類的物品有什麼壞掉的地方,隻要不是徹底散架,加入就剩一條腿,你也得湊合着過日子,所以天台格外空曠。
四周都有着防護欄和鐵網,有效抵禦了一些冷風,從逼仄的教室轉移到廣闊的天際,簡直是階級的跨越,玉丹寸張開雙臂享受久違的自由。
何千明笑着把塑料袋裡的汽水和水果撈拿出來,招呼着似乎已經忘我的同桌過來。
“你這東西都是這麼搞來的?我記得你今天中午沒有帶吃的來。”玉丹寸問。
何千明認真盯着她看了幾秒,才解釋:“你這消息太閉塞了,跟劉殊一樣。班級裡一直有同學走私零食販賣,水果撈是我把買的水果給食堂阿姨,她們幫忙切再裝盒。”
“可以嘛,比之前呆頭呆腦的時候聰明。”
“我要是中考不發燒,總成績至少580。”
“學霸哥。”
何千明開了一瓶汽水遞給她,兩人心情頗好的随便找了處幹淨地闆坐下,無言的碰了個杯。
“想聊什麼。”玉丹寸先發制人。
“你最近很不對勁。”
“有那麼明顯嗎,我覺得其實還好,至少考試沒影響。”
“所以發生什麼了?”何千明把話題繞了回來。
玉丹寸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飲料,随帶塞了幾個水果,她以前睡前都有吃水果的習慣,但這周一吃完飯就回房間和知識點抓耳撓腮去了,根本忘了這回事,現在就是報複性的想把它們補回來。
費勁的吞咽下去後才緩緩講述,何千明一開始沒什麼反應,但聽到冷渾猶對匿名中性黑發禦姐的奇妙态度,還是沒忍住的咳嗽幾聲。
何千明:“你看清對方臉了嗎?”
玉丹寸:“沒有。”
何千明:“你聽到對方聲音了嗎?”
玉丹寸:“沒有。”
何千明:“你聽見聊天内容了嗎?”
玉丹寸:“我當時哪有心情管那個。”
何千明:“你這是三無啊。”
對方有些無奈的扶了扶額,插了塊西瓜往嘴裡送,眉間蹙着,稍微吐字不清,“這瓜不甜。那你就那麼笃定冷渾猶喜歡他?”
“你不明白那種感覺,就像雷達響了一樣知道嗎。”
“明白姐。”何千明說。
“你這是在敷衍我還是在罵我?”
“兩者兼并。”
“何千明!”
何千明趕緊把雙手舉起,放到了和耳朵同高的位置,呈現出投降的姿态。
玉丹寸似乎也隻是想吓吓他,沒想着真的動手,目光重新轉移到了鐵網外的世界,現在的天氣已經不允許有夕陽,大多時候都是從淡藍變灰、最後染黑,讓人産生一種恬靜的錯覺。
一陣風吹,發絲挂在玉丹寸的臉上,她勾起手指别在了耳後,露出半張沒有遮擋的面容,可以在鼻梁上看見略有起伏的駝峰,不是很紮眼,卻擁有了一絲倔強的生命力。
“我其實有一點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冷渾猶,明明也不怎麼了解他不是嗎。”何千明把彎曲的腿向前伸了伸,舒展開。
玉丹寸像是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過了會才回答。
“可能因為他貼合我對于幸福的标準。”
貌似是個很有深度的話題。
“什麼意思?飽眼福嗎?”何千明不解。
“我小時候最喜歡幹的一件事就是看話本,從地鐵三号線去少年宮,一待就是一天,父母不在身邊我也可以自娛自樂,所以我就是想看看話本裡面王子公主所謂的美好生活是真是假,是真的算我運氣好,假的算童心未泯,既然我有着能讓我搏一搏的資本,試試也造不成損失。”
玉丹寸提到兒時有着非同一般的魅力,她的話語中包含着聖潔,不被任何事物所污染,不被任何所亵渎,僅僅初心如磐。
衷心聆聽的人像是在琢磨着事情,但又像是發呆,看不懂暗眸裡漣漪,可又沒過多久喜笑顔開,“現在是到了鑒收實驗結果的階段了?”
“算是吧,我必須逮住他嚴刑拷打,害我花那麼多時間。”
“有頭緒了嗎?”何千明提問。
“有的話我早說了,你不是前陣子還說我嘴碎,你也半斤八兩。”
“那要不我幫你打探打探?”
“你能行嗎,總不能現在回教室吧。”玉丹寸有些擔心。
“你當現在科技發展是幹什麼,”何千明晃了晃握着的手機,三好學生現在都會違背校規了,“有了就要用。”
但他很快就卡殼住了,解鎖密碼之後停在微信界面不動,玉丹寸疑惑的看了眼屏幕,發現不沒什麼不對勁。
“怎麼了?”
“額……現在有個突發情況。”何千明尴尬的撓了撓頭。
“說,别磨磨唧唧的。”玉丹寸撇了撇嘴。
“我沒冷渾猶微信。”
“那你幫個鬼啊。”
玉丹寸有些不可置信的回應對方,剛想要喝汽水的動作頓住,眼神裡的情緒很複雜,簡直可以湊出一條恒河。
“你還是先把他聯系方式打探出來再說吧。”
“失誤,平時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何千明解釋。
“咦,素養哥。”
“嘴碎姐。”
“素養哥。”
“嘴碎姐。”
……
“太幼稚,你自己留着吹風吧!”她回頭大喊。
玉丹寸拿起自己書包就往樓梯口走去,還揮着手挑釁何千明。
坐在原地的人想到什麼低頭看着表,指針停留在九點十七左右,差不多是校門剛開的時間。
“你這是吃飽喝足就跑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