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麼多年摸出的經驗便是不僅賣的東西要好,還要會說話,會去抓人心理才是最重要的。
這掌櫃的就是看出了秋菊嬸是從村裡出來的,就為了換銀子來賣的人參,又知道這樣的人八成不懂行情,心理很好掌控。所以話說得既給人希望,又表示了自己很為難。
果然秋菊嬸立馬就急了,拉着掌櫃不停地說着:“咱這次出來一次也不容易,這人參也是好不容易才挖到的,掌櫃的給幫幫忙,看看能賣多少?”
掌櫃的露出了為難之色,似是做了很大的掙紮,一拍闆,說道:“這樣吧,我一兩銀子收怎麼樣,這兒三支,我給您三兩銀子。”
秋菊嬸感覺被人潑了一盆子涼水,她們再鄉下也是知道這野山人參是寶貝,即使年數不高,賣個幾十兩完全沒問題,怎麼就變成一兩了?這三兩回去哪夠分啊!
秋菊嬸咬咬牙剛想出口再求求掌櫃,被阮元初一把抓住往外拉着,隻聽阮元初說道:“哎呀,嬸子,這也太便宜了,咱們不賣了,還是煮了給姥爺補身子吧。”
這掌櫃的一聽,語氣不快不慢,又說道:“小丫頭,我可沒騙你,最近拿來賣的人太多了,實在不值什麼錢,我看你們誠心才一兩收的。”
秋菊嬸心想,果然好事不會随意落到她們頭上,有的賣就賣吧,一兩也好,總比空手回去的強,轉身就想答應。
阮元初急得在她耳邊低聲說:“嬸子,你相信我,這一兩實在太低了,這掌櫃在壓價呢,咱們去别處問問,實在不行再來這裡嘛!”
瞧着秋菊嬸還有些猶豫,阮元初一跺腳,“你相信我!”
兩人不敢耽擱,又跑去了南邊的藥鋪,這家藥鋪子比方才那家要大上許多,裡頭的夥計和客人還不少。
夥計都在忙活着,一眼瞧見她們,眼神輕斜,高傲地說:“這裡是藥鋪,兩位如果不是買藥,就出去吧。”
阮元初拉了拉秋菊嬸示意她别說話,自行說道:“這位小哥,我們是來賣藥材的,看藥鋪子這麼大,想必品種一定齊全,您看看還收不收。”
那夥計聽着這番說辭,心下一松,語氣緩和了,說道:“得看品相和年數,你拿過來讓我瞧瞧。”
阮元初上前交給了他,一邊觀察着藥鋪周圍,大概有四五個夥計,看他們生意還不錯的樣子。
“丫頭,你這人參不怎麼值錢,我最多也就給你二兩銀子了,最近附近山裡好多人挖了來賣,年數都不久的。”一邊還指了指旁邊的籮筐,“你瞧那些個都是。”
阮元初對這種野山人參并不是太了解,但是起碼能确定那些籮筐裡的和她們手上的就是一樣的。
“初子,這可怎麼辦,咱們都不懂,你看要不就這裡賣了得了。”秋菊嬸有些着急了。
阮元初低頭思索着,這情形她不是沒料想到,隻是如今看來也許是賣不了大價錢了。這兩家鋪子相隔甚遠,互相競争生意的怎麼也不會串通。原本以為山裡很多人挖來賣是第一家鋪子的老闆用來壓價的借口,可是這家也如此之說,這就未必是假的了。
正躊躇着,外頭又走來一個少年,年紀看着比阮元初大幾歲,長得幹幹淨淨眉清目秀的,輕聲對她說道:“你們想賣人參嗎?”
阮元初點點頭。
那少年繼續說道:“這人參不值太多錢的,但是這鋪子也壓得太狠了,這樣吧我五兩一支收了。”
那阮元初看了看那少年,吸了吸鼻子,笑道:“這位小哥,你是北邊那家藥鋪子的嗎?”
那少年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聞到你身上的藥香味了。”
最終那三支人參以五兩一支的價格賣給了北邊的藥鋪,那藥鋪是三家裡頭最小的,品種也不齊全。藥鋪門口挂了副破破爛爛的牌匾,上頭寫着“濟安堂”三個大字。
秋菊嬸在鋪子裡張望着,想尋一些凍傷藥。這鄉村裡的人,即使是大冬天也要幹活,手上和腳上滿滿的都是凍瘡,發作起來又疼又癢的。
這少年名叫清風,他拿出了一些自制的膏藥送給了秋菊嬸,說這膏藥是他自己配制的,對凍傷是最有效的。
“小哥,這天晚了,也沒法回去了,紅葉鎮可有便宜些的客棧可以住一宿的?”秋菊嬸心疼錢,畢竟這人參賣不了大價錢,總共也才十五兩,回去大夥兒分一分,她這邊最多也就一兩了,都不夠一年的生活。不過又想着起碼可以過個冬過個年了,等到明年開春了再好好種田種地的賺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