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貴把那傻兒子和春花嬸給哄了出去,扯着嗓子喊道:“大過年的,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砰”得一聲把門關緊,還插上了栓。
這春花嬸碰了一鼻子灰,此刻看着整個村都喜氣洋洋地吃着好吃的東西,而她自己除了冰冷的饅頭,剩下的隻有個癱婆婆和傻兒子,頓時怒火中燒。
敲着門,不要臉地大喊着:“我可告訴你們,你們别把事兒做絕了,這往後的日子咱們走着瞧,還有你個野丫頭,你以為你回了阮府就是正統的大小姐了?你别做夢了,你爹那點破事咱們都知道,你回去連給人提鞋都不配!我眼睜得大大的,好好地瞧着你們!”
春花嬸又發瘋似的罵了好幾句,直到村子裡挨家挨戶門都開了,像看瘋子一樣看着她,才悻悻而歸。
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陳家人過年的開心幸福感,阮元初給陳老太,陳大貴,秋菊嬸都倒了杯酒,誠心誠意地磕了個頭。
十五過後,阮府的宋威又來了,終于阮元初要離開金笠村了。那日全村人都來送她,當然那些人到底抱的是什麼樣的心情,阮元初全然不在意了。
阮元初在最後的日子裡,給陳小娟和陳小富寫了很多的筆記,她把小學五年級以内的算術都記錄了下來,還寫了好幾本字帖送給他們,囑咐他們好好學習。
秋菊嬸把她喊到了一邊,頗有些難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聲說:“有空給家裡捎個信兒,嬸子不識字,有兩孩子給讀呢。你一個人在阮家一定要聽話,這爹娘都喜歡聽話的好孩子,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還有聽嬸子一句話,壞日子過去了,好日子就來了!這老天會保佑你的!”
阮元初上了馬車,她沒有回頭,這裡有她的不舍也有她的憎恨,但是這一切都會遠去,她要放眼的是将來。
她要一步一步的走,一步一步的看,老天給她的是生路還是死路。
即便是死路,她都會走成活路。
馬車往橋溪鎮緩緩駛去,阮漠當年發達了後便舉家搬遷此地,從此成了這橋溪鎮上響當當的大戶人家。
阮漠原配沈秀韻的娘家是以鹽商起家的,阮漠入贅後接手了生意,翅膀硬了離巢後更是想盡法子替代了沈家。
那個時候鹽雖是由朝廷嚴格管控的,但是每個地方的官員都會下放一部分權利給商人代為轉賣,阮漠成了橋溪鎮唯一的鹽商。此外他還做起了釀酒和絲綢生意,正所謂風生水起。
沈秀韻嫁給阮漠後沒幾年便去世了,膝下隻有阮元初阮元祉兩姐弟。由于沈秀韻去的早,阮元初的記憶裡對這個娘親的印象很模糊,對于沈家更是沒有什麼概念。
阮漠在原配還活着的時候,就娶了馮小鈴馮小憐兩姐妹為二房和三房。
阮元初覺得自己的三觀被刷新了,兩姐妹同侍一夫,果然是個佳話啊!
雖然對沈秀韻的記憶很模糊,然而阮元初覺得十有八九原配就是被活活氣死的。在沈秀韻離世後,娘家的這對老夫妻不久也撒手人寰了,從此阮元初阮元祉兩姐弟再無親人了。
可以想象姐弟二人的生活很不容易,在阮元初四歲的時候感染了水痘。其實大家都知道這發水痘就是個小毛病,但是馮氏姐妹小題大做,說阮元初是被鬼附身了會擾得全家不得安甯,于是阮元初在病好後就被扔回了阮漠的出生地金笠村。
阮元祉畢竟是兒子,阮漠還不至于對他怎麼樣,但是在馮氏姐妹生下孩子後,他的地位早已不保了。
姐姐馮小鈴育有一雙女兒,阮元清和其妹阮元雪。這姐妹二人從小嬌生慣養,飛揚跋扈,阮元初回阮府的一年内被欺負得體無完膚。
妹妹馮小憐育有三子,長子阮元明,次子阮元宏,三子阮元綸。阮元宏阮元綸乃雙生子,更是被全家寵得飛上了天。
阮元初那一年活得連狗都不如,也許正因為這樣消極的心态,再加上後來的事,才導緻了她最終悲慘的命運。
其實想來也好笑,這對姐妹,姐姐生了一對女兒,而妹妹生了一窩的兒子,不知道算是平衡呢還是捉弄。
阮漠的父親很早就離世了,在金笠村的時候是由母親含辛茹苦地撫養長大。也算是他僅有的良心尚存,發達了後把老母親接了過去安享晚年。
這是阮家的大緻情況,阮元初坐在了馬車裡,一路上在記憶裡遊蕩着,她最擔心最疑惑的便是為何會提早了一年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