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清晨。
姜淮醒來後打了個寒顫,摸着冰涼的臉趕緊搓了搓,順便活動一下手腳,才讓蜷縮着睡覺的身體沒有那麼難受。
昨天緊趕慢趕的,還是錯過了最近的驿站,隻能在野地裡露宿一晚。
不過對比起來,姜淮又更喜歡野外露宿,起碼露宿的時候自在些,也比牢房幹淨。
走了快半個月,姜淮路過各種驿站的牢房棚舍,發現如果是棚舍還好點,清理的頻繁一些,因為這些棚舍有時候還會讓一些臨時路過,又沒有多少錢的人住,多少會打掃一下,也有恭桶。
哪怕是這麼多人共用,可也好過沒有恭桶。
而牢房則不同,平日關進去的人也不多,所以很少會去打掃,裡面的氣味長年累月的,進去住一晚,姜淮隻能用囚服捂住口鼻,才能在疲勞中入睡。
饒是如此,第二天的精神狀态也不好,要不是這麼些天走下來,姜淮也逐漸習慣了長途跋涉,體力有些提高,可能路上都堅持不住了。
至于客棧,姜淮相信皂卒們住的應該不會差,可囚犯們也都是擠在一塊睡覺,舒适度和棚舍差不太多,也不如野外露宿。
最主要的,露宿還有一樣好處。
姜淮走出油布搭建的棚子,就看到蕭靖昭在營地旁練武,動作幹淨利落,拳風陣陣,讓姜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蕭靖昭注意到有人看他,擰眉回頭,就看到姜淮在看着自己,目光中似乎有些豔羨。
羨慕什麼?
蕭靖昭還沒想明白,姜淮就收回視線,去營地旁邊搬昨日收攏的柴火,放進搭好的竈台中,将陶罐裝上水架好,引火燒柴,而蕭靖昭這時也提着糧食過來了。
因為在野外露宿,皂卒們自然也沒有辦法給囚犯們準備什麼餅子,畢竟誰也不清楚當天是會在驿站客棧住,還是要在野外住,提前準備太麻煩,但是準備一袋子雜糧就方便的多了,也不容易壞。
隻是糧食就不可能讓囚犯直接生吃了,需要煮熟。
原本煮飯這件事是皂卒來做的,也不敢讓囚犯做,一是怕囚犯偷吃,引得囚犯争鬧起來,二來是擔心有囚犯起壞心思,在飯裡下點什麼,哪怕出事的是囚犯,可皂卒也麻煩。
蕭靖昭作為新來的皂卒,跟了幾天後就被分配了這個任務,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好活,要做飯,那自然是要早起的,而流放路上,别看囚犯似乎累的不行,其實押送的皂卒也累,自然不樂意多幹點活。
尤其是蕭靖昭還接手了其他皂卒的飯食準備,做飯時間更長,那就起的更早了。
姜淮見狀就主動請纓,來幫蕭靖昭的忙,或者不能叫幫忙,而是算報答。
姜淮一開始隻是單純的想報答一下蕭靖昭,但是很快就發現做飯的好處了,比如說,讓飯食不那麼難以入口。
皂卒做飯可不會多細緻,糧食基本上不挑揀,也不洗,直接加水就煮,飯食裡有些灰塵木屑都還算好,就怕吃到石子,磕到牙齒,現在可沒有地方補牙。
有時候水加多了,又還沒有煮透,外面一層吃着爛糊,裡面的内芯又還是硬的,甚至有些夾生,吃着比幹餅子還要難吃。
現在換自己做,就可以多麻煩一會,挑揀一下石子草屑,用水稍微清洗一下,提前泡好。
如果是天熱,晚上泡着糧食容易變質,但是現在夜間涼了不少,泡一晚沒有問題,還能讓糧食吸足水分,第二天煮起來消耗柴火也好,做起來也快。
至于味道嘛,姜淮算是明白為什麼減肥的人要吃粗糧了,這麼弄一圈,也隻是讓糧食更好入口,更容易消化,對牙齒的磨損小了,但是味道的改變其實也就那樣,可和之前比還是好了不少。
起碼囚犯吃過這些飯後,一個個的對姜淮的态度都好了一些,雖然這裡面也有他們忙着讨好其他皂卒,也沒有什麼精力找姜淮麻煩的關系。
姜淮将泡好的糧食倒進罐子裡,攪拌了一下就蓋上罐子,接着下一個竈台。
等忙完這一切,姜淮松了口氣,接下來他隻需要不斷的放柴火,維持竈下的火,再放點昨天摘的野菜,飯就差不多算好了。
皂卒那邊的飯食不用他動手,姜淮其實也想幫忙,但是蕭靖昭拒絕了。
“我做的飯食哪怕不好吃,其他人也不會有意見,更何況奔波在外,誰都有個身體不适的時候,若是有誰說這是吃飯食引起的,你怎麼辦?”
這麼一句話讓姜淮沒有再堅持下去,這風險不是沒可能的,瓜田李下,他還是要避嫌。
看着蕭靖昭準備飯食,姜淮忍不住又想起剛才看到的拳法,有點心癢癢的,想開口問一問。
“想說什麼。”低沉的男聲的響起。
他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姜淮臉一紅,可好不容易蕭靖昭開口了,糾結了一秒鐘,姜淮還是問了出來。
現在其他人都在休息,他剛好可以和蕭靖昭單獨交流一下,等人多了,他也不好多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