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澈最後很認真地道了謝,表示會先了解一下職業比賽,考慮清楚後給賀辭答複。
對話結束,界面上賀辭的頭像灰掉,下了線。
他卻看着聊天框沉默許久。
平心而論,郁心澈對所學的專業沒什麼激情,對以後的就業方向也不感興趣。
績點高項目多隻是他追求完美的強迫症和好勝心作祟,看似前路還不錯,但其實他對未來根本沒有期待。
從小到大按部就班慣了,現在選擇的自由權猛然落于自己手裡,他可能比身邊的同齡人更加迷茫。
這種時候賀辭抛來這麼一個不知是魚餌還是橄榄枝的邀請,說不動搖是假的。
郁心澈是行動力很強的人,說幹就幹,先在網上搜了下HIT的職業比賽。
職業聯賽分了不同賽區,國内的聯賽簡稱HPL,一年兩個賽季,分别在秋冬和春季。
兩賽季之間還夾雜着一些遊戲官方舉辦的娛樂賽和世界範圍的大型賽事。(注①)
現在是休賽期,國内選手都在放假。
郁心澈算了算,成績不好的HIT隊伍一年大概能有4個月假期,比教師還多1個月。
至于成績好的,如果所有賽事都參加的話,除開春節假期,還能有接近2個月時間休息。
他又搜了其他方面,把自己短時間内能接觸到的相關信息全都浏覽完後,他覺得這個職業在接受範圍内。
這時電腦右下角的圖标閃了閃,學姐發來幾條消息。
-學姐:下午剛好有點事,先去忙了,然後一直忘記回。
-學姐:那波是你控早了呀,如果在對面R了之後控效果更好。
-學姐:等等,我忘記你隻玩好看英雄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冰錐QR無敵?冰錐Q完的後搖結束之前秒接R的話有短暫的無敵,你的技能被他開大免疫了。
郁心澈恍然大悟,發了一個貓貓頭表情包過去。
-學姐:不過我是來找你說正事的,白天忘問,今天看見賀辭又發生什麼了嗎?
學姐本名孟攬月,是跟郁心澈同一高中的親學姐,對他很照顧,為人可靠嘴巴也緊。
郁心澈沒有隐瞞,把事情挑重點講了遍。
學姐好一會兒沒說話,接着甩來一通電話邀請。
室友陸果今晚回家住,寝室隻有郁心澈一人,他接了電話,學姐直奔正題:
“小郁,你的确是有實力的,之前我們工會也有人想找你來做直播……這我跟你提過的。”
學姐在金魚直播兼職做主播,人氣不足以當台柱子,但也算是行業裡的中遊,不開攝像頭也不用營業讨好榜一大哥,勝在自由。
“當時咱們讨論過,你說喜歡這個遊戲,但不想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一是覺得當主播不穩定,二是擔心會消磨你對遊戲的熱情。”
“其實打職業也一樣,每天都要玩十個小時HIT,你要考慮好自己能不能堅持。”
“另外,賀辭是很風光,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有大把天才少年進了聯賽後變成每天輸比賽的背景闆,還有很多人幾年上不了一次場,也就是平時大家說的‘坐冷闆凳看飲水機’。”
學姐的擔心不無道理,這些郁心澈也想過,但無知者無畏,他覺得隻有試了才知道自己行不行,萬一他真的行了呢。
他正要反駁,學姐自己就又開口了:
“當然了,事物都得辯證看待。”
郁心澈:“……”
不愧是辯論隊的,自己一個人就把正反方思維都捋順了。
“如果能發展得好,除了薪酬高之外,你能接觸到世界範圍打HIT最牛的一批人,你不是老嫌隊友跟不上你嗎,職業賽場有一大群跟你同層次的大神。”
這話說到郁心澈心坎上了,他“嗯嗯”兩聲。
學姐笑了下,繼續:“而且咱學曆在這擺着,不想打了再回來上學嘛。畢業了找工作或者讀研,人生進程也沒什麼損失,就當gap兩年去體驗生活了。”
兩人又聊了聊,主要是學姐聽說的一些圈子裡的情況。
郁心澈越聽越沒底氣,學姐可能聽出來了,打趣他:
“賀辭特别拽你知道嗎,就那種誰都看不上的感覺。他吃了一次閉門羹後還能再邀請你這種情節,寫到同人文裡都要被罵ooc。”
“這樣下去哪天賀辭閃現治療去救你都有可能,我不敢想到時候輿論會多麼美妙。”(注②)
“唔。”郁心澈應了聲。
“嗨呀,我可能啰嗦了。”學姐頓了頓,“總之你慢慢考慮,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
“沒事不啰嗦,謝謝學姐了。”
沒多客氣,郁心澈挂斷電話。
學姐對他這麼照顧,除了兩人同校外,還因為學姐當年的班主任是自己母親。
郁心澈的父母離了婚,兩人平時都不太管自己,隻定期打生活費履行一下法律義務。
學姐意外得知後就對他多了些關照,久而久之就在他的生活裡充當起姐姐的角色。
她對圈子了解更多,剛才講的不少事對郁心澈來說都是從未有過的“船新體驗”。
湧入的知識太多了,他需要睡個覺消化一下。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郁心澈真人進入了HIT的遊戲地圖,而身旁賀辭也變成了英雄。
3D具象化的場景更加逼真,敵方的技能打在身上也有了真切的痛感。
郁心澈受了很多傷,對面冰錐開大朝自己襲來,千鈞一發之際,賀辭閃現過來給了個盾,救下自己。
鋒利冰刃并沒消失,盡數打在護盾的屏障上,郁心澈伸手想摸摸護盾是什麼觸感,可是剛一碰到,護盾就應聲消失化為了白色霧氣,籠罩住自己的視線。
接着白霧消失,夢境裡畫面一轉變成了一個陌生的房間。
四周有些模糊,但夢裡的郁心澈很清楚這裡是俱樂部。
有五個穿着比賽服的背影并肩朝門外走去,而他孤單地坐在一個闆凳上,他身邊空無一人,隻有一台飲水機相伴。
闆凳又硬又冷,他的心也越坐越冷,他想站起來,卻仿佛受到禁锢效果,動彈不得。
郁心澈努力掙紮,從夢裡醒了過來。
他緩慢眨了眨眼,原來是夢。
天已經亮了,他沒有賴床的習慣,直接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