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亦第一時間沒說話。
于是應時月頓了頓,思考了一遍自己這句話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接着一個念頭才總算從大腦中一閃而過。
他準備開口,但喬亦先他一步問:“你打算說嗎……我是指以後?”
這句話來得沒有前因後果,但應時月确實知道他在說什麼。
就算鍊團不像海外的同類團體那樣,有明文寫進合同裡的戀愛禁止條例;就算團裡的隊内戀愛早有先例、沒被開除,且他們還具備cp粉數量多過單推且非常能打這樣的巨大優勢……但真要明裡暗裡公開承認在談戀愛,被開無數個帖子審判是免不了的。
畢竟他們的人氣基礎在這裡,經曆了這麼多年,單推應該早就能容忍他們真談,但對家和路人卻總能暢所欲言。接着大概率也會被不知道誰買上熱搜,輿論會最終變成什麼樣完全不得而知。
能确定的是不會太差,但也不可能好到多數人都尊重祝福。
不敬業的帽子肯定會扣下來的,戀愛咖的身份也會伴随整個偶像生涯,他和喬亦将徹底成為彼此的第一标簽、取代一切關于實力和性格的描述……應時月想着這些,又覺得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甚至最後一條想來還挺不錯。
“早晚會說的,”他于是說,“……我做不到永遠不承認,就算以後要消失在觀衆眼前,也應該在消失前交代清楚——實際上再早一些也可以,如果你想的話。”
——雖然說清楚大概率會有人失望,會有人跑路,但不說的話,一定會有更重要的人失望,即使這個更重要的人可能并不會表現出來。
“我其實很無所謂,你不想說的話可以永遠不說,如果急着說我也可以現在開直播昭告全世界,”喬亦于是笑,并說出應時月意料之中的回答,“最多被論壇從此刻開始罵到Link解散嘛。”
“還是不要那麼急吧。”應時月也不由得笑了出聲,接着才又說,“不過,如果真有……真有小概率事件,有人握手會來問這件事的話,我可能不想說假話。”
“……你想說什麼都可以,賦予你随意編排我和我們關系的權利,”喬亦一邊繼續笑一邊說,“不過如果沒有這種事的話,可以先從情人節賣個大的開始。”
“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突然提到賣腐這種說法了。”雖然知道喬亦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先讓這份關系變得虛虛實實、最後逐漸抽個合适的、他們還在屏幕前活躍的時間,告訴粉絲和觀衆,但應時月還是因為這個用詞卡頓了兩秒,“聽着好虛僞。”
“隻要我很真心就好了。”喬亦轉過頭,對着他眨眨眼說。
“……那你準備怎麼賣個大的,”應時月欲言又止,最終試圖繼續詢問,“是已經想到了什麼完美的計劃了嗎?”
“沒有,”意料之外地,一向看起來什麼都會規劃好的喬亦搖搖頭,“我在想那種純營業的cp一般這種節日會怎麼營業,他們按理來說會有設計得比較好的一套流程。”
“隻要卡點發個合照再下水軍炒作一下,”應時月想象了一下,然後實話實說,“就會有很多人嗑,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畢竟從認識的第一年開始,他和喬亦就會在情人節卡點發合照、也隻會發和對方的合照,沒有第三人也沒有單人圖那種——這個習慣一直持續了四年,持續到喬亦消失之前。
當然,早年他們也因為這個被罵過。
那會兩個人年齡都不大,到最後一年也還是未成年,加上養成系的特質,在很多粉絲裡他們就是小孩子——實際上14歲也沒有那麼小,隻是臉不夠成熟,多少就會帶來濾鏡。
他和喬亦卡點發也隻是為了好玩,為了表現他們關系很好,對彼此很重要。實際上并沒有人真的想過“賣腐”這種詞,也并沒有什麼真的早戀一說……真的嗎?
應時月想到這裡,突然就有點不确定了起來。
14歲的他們當然是純粹地為了好玩,17歲的話……他偏過頭,看了看喬亦的側臉,又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好像确實。”此刻喬亦頓了頓,似乎思考了片刻,最後點點頭說,“再說吧,說不定什麼時候靈機一動了。”
于是應時月突然覺得他們這段對話有點好笑——以作為朋友的大勢cp雙方的身份相處的那麼長時間裡,他們都從未商量過要如何營業,隻會在公演舞台上稍微多提提彼此、多接觸一下;反倒是現在開始談戀愛了,居然能一本正經聊“賣腐”這兩個字了。
“可能是現在提這兩個字會比較有底氣。”喬亦如是說。
接着應時月才意識到,他剛才想着這些事的時候,也就随口說了出來。
于是他又開始思考,他們是怎麼聊到這個話題的……好像是從讨論要不要公開戀愛開始。
哪有第二天就開始思考這種事的,應時月又想。但不知道為何,他又覺得想這些事很順理成章一般,大概是一種很奇妙的心理。
*
走回去的路并沒有潛意識裡那麼遠,他們一路走一路聊天,回到宿舍的時候,應時月看了看時間,還不到12點。
于是他和喬亦又開了會直播,陪粉絲們象征性地過完了平安夜,才關上fan club的app。
依舊還是輪流去洗漱。
應時月在浴室裡的時候,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的聲音。而後他先是聽見喬亦敲了敲浴室門,說了句“我沒說話不要出來”,接着又聽見房門開啟的聲音。
幾秒鐘之後,喬亦說話聲再度響起,這次是對着門外的人……應時月聽不太真切。
至于門外那位就更聽不清了,除了知道肯定是某位隊友外,别的一切都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