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傑·馮奇喃喃自語,“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事。”
傑·馮奇瀕臨崩潰的邊緣,不斷重複最後一句話,抱頭痛哭,任由黑霧或者說他根本沒注意到,黑霧将他包圍了起來。
像是一個擁抱。
黑霧對于罪魁禍首寒于雪自然不怎麼客氣,紮牙舞爪地沖寒于雪撲過來。
寒于雪躲開一卷黑霧,和它講起道理,“小圓,我沒有對你父親說過重話,是他自己心裡有鬼。”
“小圓?”傑·馮奇懵懂地擡起頭,眼圈通紅,“小圓你在哪?”
黑霧停了下來,重新圍在了傑·馮奇身邊,像是小女孩委委屈屈地跟在大人身旁。
寒于雪突兀地問∶“傑·馮奇,今天是幾号?”
傑·馮奇下意識地回∶“五月十六号。”
“等等,”傑·馮奇急吼吼追問,“你剛剛喊了小圓,她在這嗎?為什麼我找不到她。”
小圓很聽話的,從那天後就不會擅自出去了。
寒于雪停頓片刻,他甚至不合時宜地升起了一股好奇——當然不是針對傑·馮奇的,是他自己。
他居然有同情心這種東西。
“她死了。”
傑·馮奇呆在原地,寒于雪的話如同炸雷驚起,之後所有聲音遠去,隻剩他的心跳在耳邊回響,幾乎喘不過氣。
“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
寒于雪重複他的筆記,“五月十六,希望小圓今天能安靜一些,我實在太累了。”
這是最後一篇提到小圓的日記了。
他将筆記遞給傑·馮奇,傑·馮奇不可置信地翻了起來,看到那篇日記頹然地低下頭。
“怎麼會……”
他今天沒有寫日記的。
螢火蟲被寒于雪放了出來,它茫然地飛了兩圈,黑霧分出一小絲,悄咪咪地碰了碰它的翅膀。
于是它受驚吓般往寒于雪身邊靠了靠,卻不往寒于雪肩膀上停了,隻茫然地落在書架的角落。
下雨了。
寒于雪歎氣,覺得自己可能不會想耗下去了,“騙你的。”
傑·馮奇整個人停住,脖頸發出咔咔聲,“你說什麼?!”
“先開門。”
寒于雪示意他去開暗門。
“你!”被捉弄的憤怒使傑·馮奇猛地起身,揮着拳頭沖向寒于雪。
說實話,這位傑·馮奇先生甚至不如剛才的小圓靈敏。寒于雪這次沒有避開,單手将傑·馮奇按住,補全剛才那句話。
“騙你的,她沒有死在五月十六,她是被你親手殺死的,你還殺了你的妻子母親。”
傑·馮奇渾身僵硬,“不……”
寒于雪替他說∶“不,你沒有。”
傑·馮奇台詞被搶,此時張口無言,被按在桌子上如同案闆上的魚,毫無還手之力。
黑霧發瘋般想沖過來,寒于雪沖她笑笑,“小圓,好孩子該去睡覺了。”
它沖過來的動作一頓,随後茫然地原地轉圈,它剛剛要幹什麼,怎麼不記得了。
寒于雪收回目光,實際作用來說【女巫準則】挺好用的。
想到它完整的介紹,寒于雪面無表情,算了吧。
“不。”傑·馮奇艱難地吐出一個字,随後他像‘私生女’般軟了下去,整個人化作一捧流沙。
他心髒緊貼桌上的地方,多了一把鑰匙。
舊日遺迹裡,怎麼會有真的NPC呢,都是假的。況且這位假貨傑·馮奇先生裝的一點都不逼真,他可是在親手殺了妻女,被流放到城外還能竄回來參加上流聚會的人。
這樣的人可不會是什麼愛女心切的人。
寒于雪用鑰匙輕松地打開了窗戶上的鎖,一條幽深的走廊出現在了裝成窗戶的門後。
“謝謝你的鑰匙,小圓。”
黑霧自娛自樂地在原地轉圈。
“該死!”
溫宿略帶嫌棄地蹭了蹭下巴,轉頭發現擦下巴的衣袖更髒,啧了一聲更為火大。
他和其他人走散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
開錯門的詛咒開始發作,溫宿能清楚地聽見骨頭從裡碎裂的聲音,令人牙酸。
——也僅限于此了,他感受不到疼痛,感謝那位小姐罕見的善心。
溫宿苦中作樂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