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苗禾應了聲。
挂掉電話,花雅才看到班群裡有艾特他的消息。
-老韓:我想了想,還是覺得要最後說一句,班長你下學期責任有點重啊,要帶動他們學習啊,你一個人拉高那麼多分有什麼用呢@花雅。
-顧嘉陽:老韓你快憋想了,你看人班長想理你嗎?!【哈欠】
-黨郝:天呐老韓,你放過班長吧,班長管理班級已經夠累了你還要讓他帶動我們學習!
-于佳闊:是嘟是嘟。
-老韓:開學你仨是我的重點關注對象,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随時帶着班長厮混!
-花雅:好的韓老師,我一定好好督促他們學習。
-顧嘉陽:?
-黨郝:?
-于佳闊:?
-老韓:【欣慰】
某七人男寝群。
-顧嘉陽@花雅:叛徒!
-花雅:?
群裡響起了視頻電話。
-花雅:家裡有人睡覺,不方便接。
-黨郝:别忘了到時候把暑假作業答案傳到群裡,爸爸。
-于佳闊:爸爸。
-顧嘉陽:爸爸。
後面同寝的男生一連串的跟隊。
-于佳闊@顧嘉陽:不是,你滑跪的那麼快???
-顧嘉陽:男子漢大屁股,能屈能伸。
花雅發了句語音,清冷帶有趣味的嗓音說,“懶死你們得了,搜題軟件一大堆。”
“爹!兒子隻能靠你了呀爹!”顧嘉陽哭嚎的嗓音吼。
“班長大爹!”黨郝跟着附和。
“瞧你們那出息,”于佳闊說,“小椰做完請務必第一個發給我,筆芯,愛你的闊闊。”
-花雅:6。
翌日。
昨晚回家差不多十二點,又跟他們瞎掰扯了半個小時,今早六點就起來收拾好去車行修車。
花麗珍出門就看見他身穿于佳闊老爸車行裡面發的工裝服,站在井前洗漱。
“今天要去佳闊那裡呀?”花麗珍問。
“嗯,車多。”花雅說。
花麗珍突然來到花雅旁邊,輕拍拍他的手臂歎了口氣說,“辛苦了孩子。”
花雅側頭,垂着眼睫看比他矮一個頭的外婆,笑着說,“嘛呢,大清早的還感歎上了。”
花麗珍頭發花白,身材精瘦矮小,從布滿皺紋的骨相來看,年輕時也是一個美人,其實她也才六十而已,但走在路上不止一個人将她認成七八十歲的老太太。
他們這邊六十歲的老人也沒有像她那麼顯老,大多數都已經過上了跳廣場舞打麻将的養老生活,隻有她還沒從面廠退休,家裡兩個人,兩個都是勞動力。
她眼睛渾濁灰白,沙礫般的嗓音低低地說,“怪我。”
花雅習慣了他外婆動不動的自怨自艾,他的固定回答是,“都過去了。”
花麗珍收起負面情緒,擡頭瞥見青梅樹上的果子,輕快地說,“今年你是不是又要釀酒?”
“嗯。”花雅說。
“釀完給佳闊拿點兒,”花麗珍頓了頓,“給馬老頭也拿點兒。”
“給馬爺爺拿幹什麼?”花雅挑眉。
“他上次幫我挖地來着。”花麗珍面對外孫意味深長的眼神,不自在地避開,攏了攏耳邊的鬓發。
“噢。”花雅拉長語調。
“想什麼呢臭小子!”花麗珍一巴掌甩在花雅的胳膊上,沒用力,忍不住笑說,“我今天下午不回來吃飯了。”
“怎麼還不回來吃飯了?”花雅眼眸微彎問。
“你李婆婆讓我去幫她收玉米。”花麗珍說。
“行。”花雅點點頭。
“小椰!”剛吃完飯,于佳闊粗粝的嗓門在門外吼。
“等會兒苗禾要來我們家做作業,你把門栓給她留着。”花雅邊走邊對外婆提醒說,開了門。
“知道啦。”花麗珍說。
于佳闊跟他身穿同樣的修車工裝服,騎着昨天他去接江旋的那輛紅漆摩托車,嘴裡還叼着一個包子。
花雅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去接江旋時那少爺的臭臉,以及五千塊錢。
這輛摩托車是于佳闊老爸的,據說買了有二十多年了,頗具曆史感,好了壞,壞了修,于佳闊老爸已經對它有了特殊的感情,不想變成廢鐵把它給賣了。
别說,還真的好騎。
“昨天聽我爸說你騎摩托接人了?”于佳闊把頭盔遞給他。
花雅接過頭盔戴上,昨天都忘了給少爺戴頭盔,就那麼兜風了一路。
“嗯。”花雅說。
“接誰啊?你親戚嗎?”于佳闊腳蹬離合啟動,摩托車往前一聳。
是的,這輛摩托車還有離合。
“不是,丁丞的朋友。”花雅撒了個謊。
“噢。”于佳闊心大地回,沒再追問。
被于佳闊這麼一提及少爺,花雅思緒漂浮起來。聽江彧說,江旋是因為打老師要來這邊讀書,但他覺得江彧沒必要将少爺送到這個小縣城,以江彧的資本條件能力,把江旋送出國是很輕松的事兒。
卻偏偏轉到桐縣。
父子倆腦子都有病。
腦子有病的江旋此刻正低頭看着自己的心肝兒,打電話對那頭的少年破口大罵,“我他媽把車借給你你就是這樣給我折騰的?”
“前晚被那群孫子給陰了,”侯翰銘說得毫無底氣,“我自己都差點兒進醫院好吧。”
“你能有它重要?”江旋沉聲問。
“我操阿旋,我真的傷心了。”侯翰銘帶有不可置信的語氣說。
“你應該祈禱我人在桐縣。”江旋一字一句地說。
“你跑桐縣幹什麼?”侯翰銘怔愣道,“不是吧,你爺爺下的命令?”
江旋不想跟他多說,挂掉電話憋着氣。
黑色賽摩機身被蹭脫了一大塊漆,侯翰銘說發動機也被撞出了問題。
這車是他過生日江彧送給他的禮物,經他手買的美國那邊專業極限賽車器械改裝過,是他的命根子。
本來侯翰銘想在那邊就給他修了,但他不放心這車再過别人的手,讓侯翰銘花高價連夜給他托運了過來,他自己操刀。
但修了一上午都沒修好,盛夏溫度逐漸升高,熱得他越來越心煩,想閃現過去把侯翰銘狠狠揍一頓,甭管是一起長大的兄弟。
江旋打開手機搜地圖上的修車行,就隻在小縣城找到僅此一家的于師車行。
一路上的蟬鳴叫個不停。
他将手機擱在機車上面的支架方便用藍牙聽導航,找了半天才達到目的地,中途缺德的地圖還帶錯了一次路。
服氣。
這小縣城的彎彎繞繞比他媽大城市還多。
映入眼簾的不是紅色店鋪名,而是那種在門口前的青梅樹。
江旋牙根驟然一酸,想起了昨天下午來接他的少年,擡手塞進他嘴裡的青梅。
“修車嗎?”于佳闊在門口接着水,看到江旋騎着賽摩停留問。
“嗯。”江旋應了聲。
于佳闊擱下桶走了過來,“兄弟這車不錯啊,哪兒壞了?”
“噴漆,”江旋長腿邁下來指着車身,“内部零件有損壞,需要拆卸,能修嗎?”
“嘶,能修是能修,”于佳闊為難地說,他們這兒很少接到大牌車型,不管轎車還是賽摩,都是普通款,像江旋這種名貴型車輛的還是第一次碰到,甚至有點不符合桐縣人均水平,“就是害怕修不到你滿意。”
委婉提醒,技術有限。
“什麼修不到滿意,于佳闊你小子别亂生意,”于老爸中氣十足的嗓音吼,“小椰能修,他上次修好過一個客人的!”
“是嗎?”于佳闊震驚,“我咋不知道?”
“把小椰喊過來看看!”于老爸說。
“不好意思啊,我去喊小椰。”于佳闊轉身就往修車庫房跑。
江旋等得掏出一根煙來抽,剛點燃,于佳闊就把人給帶過來了。
看到來人,江旋驚訝的煙都忘了吸。
花雅,比他隻大一歲的少年,老爸資助的對象(存疑),被逼喊哥,此時是車行的修車師傅。
對方穿着水泥灰的工裝服,那麼一身簡簡單單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跟模特似的,袖子挽在胳膊肘,露出精瘦的手臂,皮膚白的能看到上面青色的血管,長發用夾子夾着,白皙的臉頰被蹭了幾抹漆黑的機油,淺棕色眸子浮現出漫不經心的感覺來,嘴裡叼着根煙,莫名的有幾分痞氣。
花雅看到江旋,秀氣的眉毛一挑。
“喲,改裝賽摩啊。”花雅把煙從嘴上拿下來夾在修長的手指縫隙裡,頭稍微偏了偏說。
一眼能看出來改裝賽摩,挺牛的。
江旋劍眉也跟着挑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