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那面不缺人手?都宅家兩天了。”
沈席言正磕着瓜子看着腦殘電視劇,聞言回過頭,對着容貌與他有八分相似,隻是眼眸更為平和的男子說:“請假了。”
沈湛行松了松領帶,神色并無變化,顯然對他弟弟不着調的品行一清二楚,冷笑一聲做出合理猜測:“莫不是辜負了哪個姑娘,躲家裡來了。”
沈席言在私人院上班,為了工作方便早就買下了一套單身公寓,平日裡絕不回來,此時倒是一反常态回了松山主宅,要說無事發生怕是不太可能。
被戳到了心事的沈席言臉色一僵:“……”
要姑娘沒有,要男的倒是有一位。
前天從會所溜出後,沈席言先回了小區,後又覺得不行,謝羨予知道他住在這,都不是安不安全的問題了,分明是四處漏風!
思來想去許久,以謝羨予手眼通天的本事,無論躲到哪裡都能被找到,既來之則安之,倒不如回本宅,謝羨予手段再高明也不能連個理由都沒有就抓人。
畢竟沈家在宜慶市地位也不低。
距離沈席言把人給捅了那一晚已過去整整兩天,以謝羨予的脾性沒作為不太可能,可事實确實如此,莫說到沈家本宅來逮人了,就連沈家在未央會所那面的人也沒帶出一點關于謝羨予的風聲。
沈湛行見沈席言不說話,也沒太糾結,自顧留下句話:“你也老大不小了,玩樂的性子收收,多和謝羨予學學,沉穩些。”
學學?
學什麼?
沈席言暗暗诽謗,腦袋不受控制回想起那夜謝羨予情動的模樣。
學他纏人的模樣嗎?
“知道了,知道了。”沈席言敷衍地一揮手,趁他親哥不注意,胡掉身上瓜子殼,跳下沙發,溜回二樓房間。
116适時飛出來,提醒沈席言面對慘淡現實:【宿主大大不要忘記你還有任務在身。】
“忘不了。”
那傻逼任務他死都忘不了,可完成任務的前提是他能保全一條性命。
沈席言懶洋洋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思考起謝羨予沒有行動的原因。
謝羨予報複心強,睚眦必報,被人傷了勢必要狠狠咬下一口血肉,更遑論他從小接受特訓,折磨人的手段叫人噤若寒蟬。
此時沒有動作着實反常,以沈席言對他的了解,謝羨予不是在憋大招,就是被某些更重要的事耽擱了?
他腦袋裡冒出串問号。
不過管他呢,騰不出手收拾他最好不過,至于原因,誰在乎。
沈席言心不在焉想着計策,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看都未看直接接了電話。
“喂,是沈醫生嗎?”電話那頭的人說。
沈席言聽着熟悉的聲音,眉頭一皺換了隻手,問說:“吳媽,是我,有什麼事嗎?”
那頭的吳媽焦急地握緊手機,回頭瞄了眼躺在床上眉目緊閉,額頭浸滿虛汗謝羨予,放輕音量小心翼翼道:“沈醫生,你能過來一下嗎?先生他已經連發兩天高燒了,現在體溫還維持在四十度高燒不退。”
“多少?!”沈席言一個激靈,沒控制好音量,直接喊了出來。
沈席言似乎隻是象征性地一問,完全不需要吳媽再回答,騰地從椅子上下來,挂了電話。
寂靜的房間響起陣噼裡叭啦的翻箱倒櫃聲。
沈席言三下五除收拾好藥箱,帶子往肩上一挎,急匆匆地推開門。
下樓、啟車、開往謝家,一氣呵成,半點不耽誤。
謝家距離沈家本宅并不遠,皆位于松山山莊,依山傍水,鬧中取靜,可謂是宜慶市的底蘊所在,寸土寸金的地界,所住之人,非富即貴。
一輛通體純黑的汽車疾馳而過,引擎聲由遠及近,最終穩穩停在謝家本宅門前,帶起稀碎灰塵與落葉。
沈席言邁大步從車上下來,輸入密碼走進謝家大宅。
吳媽早已恭候多時,見到沈席言,登時迎了上去。
沈席言面色微涼,眼皮都沒掀,徑直步入正題道:“阿予在哪?”
“先生在卧室。”
沈席言嗯了聲,沒用吳媽引路,輕車熟路地踩着樓梯上樓,留下句話:“燒點開水,連兩天高燒,不脫水才是奇怪。”
卧室房門未關嚴,沈席言輕輕一推就推開。
房間寂靜無聲,窗戶緊閉,白色窗簾半遮半掩,在地闆上投下明暗分明的分界線,恰好将床上昏沉的人切割成半明半暗兩部分。
謝羨予平躺在床上,平日裡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氣質因發燒緣故削減不少,發絲垂落,嘴唇顯得毫無血色,活像是多天沒有進食,遭受了什麼非人折磨。
怎麼慘兮兮的。
沈席言放下醫藥箱,熟門熟路給謝羨予挂上水。
挂完水,吳媽水也燒開了,端着溫水敲門上來道,“沈醫生,水好了。”
“多謝。”沈席言看了眼即使在睡夢中依舊緊鎖眉頭的謝羨予,決定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接過水杯沾濕棉簽,彎下腰用棉花那頭一點點觸碰謝羨予幹澀的唇瓣。
一下又一下,幹淨又細緻。
等雙唇終于完全潤濕,沈席言才停下。
藥物順着輸液管緩緩送入謝羨予體内,沈席言放慢些輸液速度,騰出功夫問道:“發了整整兩天燒,為什麼今天才打電話。”
沈席言身為謝羨予好友兼半個“禦用”醫生,可謂是承擔着維護謝羨予身體健康的責任,而且謝羨予現在身體不僅是他的,更是千千萬萬人的。
誰叫《囚于永愛》這本小說以謝羨予和蘇聽為核心。
核心沒了,小世界一崩,可真就是“全都給我陪葬”的真實寫照了。
吳媽表情為難,吞吞吐吐:“先生昨天下午從外面回來,神色就不對,但沒多想。晚飯期間我見先生發燒了,提了嘴要不要叫醫生,誰料先生臉色更難看了,還鄭重警告我,不許叫醫生,我這也是沒辦法,隻好應了,之後就是一拖再拖,拖到現在不能拖的地步。”
沈席言理順了前因後果,陡然生出種不好預感。
他以拳掩唇,硬邦邦咳嗽了聲,轉移話題說:“挂水來得快,阿予估計快醒了,先去熬碗清淡易消化的粥食。”
吳媽不疑有他:“好的,沈醫生。”
打發走吳媽,沈席言趕忙把門關嚴實了,保險起見更是鎖上門,随即繞到床側,深吸一口氣,做足心裡建設才掀開被子,摸過某處向下一扯,飛速一瞥,又飛速合上,驚魂未定地後退一大步。
完了,他娘的,不好預感真成真了。
沈席言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讀檔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