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男聲接過去,不以為意。
“不一定是心虛。”
第三個聲音。“畢竟人家實力跟咱們相差太多了,看起來是根本就沒把咱們放在眼裡。”
“他以為他還是尊者最喜愛的弟子不成?牛氣什麼……”
後面的話沒聽清,明遊已經走遠了。
但是他很有一種返回去停在那幾個背後說小孩的男弟子身邊的沖動,主要是想告訴他們:我聽得見。
明知道他修為高他們那——麼多,到底憑什麼覺得他不會計較,會不在意呢?
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但是明遊這會兒沒空搭理他們。
宗門快被這股肮髒的氣息裹圓潤了,但是長老們呢?
執事堂裡沒有長老,管事們滿臉呆滞,麻木地安排任務,核算任務,執事堂快空了,根本沒什麼弟子在做任務。
那麼那些弟子們都去哪了?
亡靈的氣息,越發靠近紫陽峰,味道越重,新鬼。
死了不滿百年的都是新鬼,身上陰氣還是幹淨的,而現在整座紫陽峰,被這股幹淨的陰氣包裹起來了。
剛走進竹林,四周濃郁的霧氣根本喪失了十步以外的視線。
明遊看着這濃得堪比黃泉水的陰氣,眉梢一片冰寒。
生前哪管身後事,亡靈當要入幽冥。所有愚弄亡者的人,都該不得好死!
——
紫陽峰——玉蘭坳
山坳裡玉蘭花香一如往常,但是在靠近最大的一株玉蘭花的地方,花香被掩蓋在了鐵鏽的氣息之下。
“師父,何必掙紮呢?”
一雙骨節分明的蒼白的手從肩頭上探上來,卻在靠近鎖骨是猛地抽回去。
“嘶!”
身後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人散着長長的黑發,再次不知死活地擁了上來,被人一把拽住胳膊丢了出去。
“嘭!”的一聲砸在地上,白衣青年嘴角溢出了血,半點不在意地笑着擦掉後就地滾了半圈,放浪形骸地撐着頭看向那個寒泉中泡着的人,身上的狼狽好似半點都看不見。
擡手從肩膀後面撈過來一縷發絲,在指尖繞着,垂眸看了一眼掌心殘留的血迹,笑着擡眼看過去。
“師尊?”
話音剛落,青年猛地起身離開那個地方,隻見剛躺過的地方裂開了一道劍痕,劍氣冷銳,帶着金戈的摧鋒之氣。
青年眉眼冷了下來,“師父這是做什麼?想殺了弟子嗎?”
泡在冰涼的寒泉中,額頭卻在冒着汗水,臉頰也在飄紅的落陽睜開眼,“你自找的。”
青年三兩步走到泉水邊蹲下來,雪白的寝衣露出來大半片胸膛,但是映在水中的倒影,是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
“師父為何不看我?”
“别叫我師父。”落陽押着聲音,怒火翻湧,但是眼睛在對方靠近時還是抵不過心魔,再次閉上。
“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子。”
靈台處的悟道花,在誰也沒有察覺到的時候,碎掉了一片。
青年下了水,冰冷的水令人打了個冷戰,但是腳步不停地踩着雪白的地磚,淌着及腰的水,走到落陽身邊,頂着他身上隔離開旁人觸碰的防禦罩按上去,低頭看着底下這個男人,垂下的眸子裡滿是不懷好意。
“師父,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弟子對你掏心掏肺,一腔熱忱,你怎麼說不認就不認了?”
說着青年笑出聲來,“師父,你的眼睛是我讓你看見的,真的不睜開來看看我嗎?”
落陽沒有回應了,但是青年一下子離開了泉水,跳到了岸上,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泉水冒起了寒汽,整個山洞溫度驟降,泉水散發出一副即将結冰的寒意。
“不識好歹的東西。”
青年白眼一翻,“臨死前讓你和心上人春風一度有什麼不好?非要犟什麼呢?強憋下去也不怕把那玩意兒憋壞!”
【宿主,明遊回來了。】
青年徒地僵住了,‘現在?到哪了?’
【紫陽峰,進入竹林鬼陣裡了。】
腰帶一系好,頭發一撈,顯露出女子形态來。
宮雙冷着眉眼,嗤道:“也好,讓他試試被厲鬼分屍的滋味!”
【你不想要他的劍骨了?】
宮雙回頭看向泉水中難以近身的某個人,咬牙切齒地說:“劍心老娘也不是不能将就!”
說完宮雙轉身向着洞府外走去,“得去通知我那幾位好師伯,是時候舉行道侶結契大典了,怕是姓康的已經等不及要替老娘洞房花燭了。”
說到最後,話音裡滿是惡劣的笑意。
她沒看到,身後泉水中的人緩緩睜開了眼,指尖在泉水中動彈了兩下後無力地垂了下去。
熟悉的劍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