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頭領莫名躊躇:“城主,粹珍樓羅盤顯示……赤鱗珠就在此地。”
“什麼,就在此地?”
雁歸君愕然,赤鱗珠是被黑影盜走的,在黑影消散時并沒有發現赤鱗珠的蹤影,那麼赤鱗珠還能在此處的哪裡?
雁歸君和守衛們茫然相對,而沈欺二人心知肚明,蔚止言道出前因後果:“那盜賊逃竄時路經瓊林,不慎遺落了赤鱗珠,為我們所拾得。”
雁歸君轉憂為喜:“難怪羅盤指示赤鱗珠還在此處,多謝二位出手相助!”
話已至此,照常理而言,也應輪到将赤鱗珠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蔚止言沉默一瞬,沈欺接話道:“可它又從我們手上消失了。”
雁歸君不明所以:“如果赤鱗珠消失了,羅盤又怎麼會追蹤到它在此處呢?”
沈欺語氣沉痛,一字一句道:“因為它在我體内。”
雁歸君大駭。
“怎會如此?!”
蔚止言為其解惑:“方才赤鱗珠掉落,這位仙友拾起時,叫赤鱗珠融入了體内。”
“這、這,”雁歸君受了驚吓,難得還記挂着風雅名仕的定位,驚覺不曾打聽過貴客名号,詢問道:“敢問蔚然君,身邊的這位貴客是……?”
蔚止言一怔,随即抱歉,言語真切:“是止言失儀,還未請教仙友名姓。”
“……沈欺。”
黑發黑瞳、少年模樣的身影似乎愣了愣,這般回應他。
“佳期如夢,期以為盼。”
蔚止言溫聲道:“沈公子的名字,寓意十分美滿。”
“不對。”
沈欺與蔚止言相視,目光跌入了蔚止言眼底一泓溫潤深潭。
然後他輕輕笑起來,眨了眨眼,糾正道:“并非期盼,而是欺瞞。”
“欺之一字,是欺世盜名之欺。”
蔚止言知錯而改:“止言誤會,仙友見怪。”
沈欺深黑瞳孔裡浸染了笑意,客氣道:“仙君将我的名字解出美滿意味,怎能算是誤會?”
“蔚然君,沈仙友。”
雁歸君仍舊困惑不已,道:“粹珍樓收藏的赤鱗珠并無異常,怎會突然融進沈仙友的身體裡?”
赤鱗珠産于仙界邙海之底,彙集邙海靈氣,一顆赤鱗珠抵得過百年修為,對于神仙修行大有裨益。
粹珍樓私藏的這串赤鱗珠不多不少,共七七四十九顆,換算下來是近五千年的修為,雁歸君不難想見,黑影盜賊的本尊也應是貪圖進境動了邪念,于是闖入粹珍樓盜取赤鱗珠。
但問題是,這麼多赤鱗珠的靈氣是無法一次吸納的。就好比凡人吃飯喝水,一個人再渴再餓也應付不來一頓酒池肉林。再來,赤鱗珠的靈氣要通過修行而後轉換成修為,若是碰一碰就能據為己用,赤鱗珠早在黑影破門而入時就被占為己有了。
可就在不久前,蘊含近五千年修為的赤鱗珠,偏偏破天荒地融合進了沈欺的靈脈裡。
雁歸君身為赤鱗珠的主人,也無法破解赤鱗珠入體的古怪謎題,亦想不出取出赤鱗珠的方法——放眼四海也從未聽過此類不可思議的先例,雁歸君實在無從參照。
還是蔚止言打破了僵局:“木已成舟,與其探究赤鱗珠為何異常,不如先将其取出吧。”
他提議道:“洗魄燈同樣是蘊靈之物,止言今日攜洗魄燈芒同來,或可引出赤鱗珠。雁歸君和仙友若不介意,請讓止言一試。”
以靈引靈,雁歸君深覺此法可行:“蔚然君但試無妨。”
沈欺讓各類亂七八糟的東西接連入體,一口梗在心頭的陳年老血即将發作。此刻對待赤鱗珠宛如燙手山芋般排斥,雖不懂洗魄燈芒具體是什麼,左右也是仙界靈寶,于他有利無害,還有望摘去赤鱗珠,幹脆道:“請便。”
蔚止言提起燈籠:“沈仙友,得罪了。”
燈籠裡逸出淺金光芒,飄到蔚止言指間,他伸指隔空在沈欺眉心上一點,兩人近在咫尺,沈欺鼻尖霎時有清冽氣息萦繞,是自蔚止言衣袂間飄逸而來。
金芒探入沈欺的眉心,在他血脈之内遊走,稍後,一簇微小紅光跟随金芒冒了出來,恢複成一顆绯紅剔透的珠子。
雁歸君捧着那顆赤鱗珠大喜:“此法見效了!”
可之後,無論再如何等待,都不見有其餘的赤鱗珠引出。
雁歸君等了好一陣,道:“蔚然君,這是怎麼回事?”
蔚止言喚回洗魄燈,沉吟道:“洗魄燈芒靈氣不足,恐是引不出更多的赤鱗珠了。”
沈欺苦不堪言,既後悔碰了赤鱗珠,又有些想把作怪的赤鱗珠一番亂炖以解心頭之恨。眼見着思想越來越往危險的邊緣試探,體内忽有一股兇煞力量暴起,逃脫了無藥先生的封印。
煞氣卷土重來,侵占了沈欺的身軀和頭腦,他頭疼欲裂,那疼痛頓時滲入四肢百骸直至骨髓,猝然之間,就使他不堪劇痛地陷入昏沉。
倒下之前,似乎撞了滿懷清冽氣息。
蔚止言堪堪扶住不省人事的沈欺,淺淡光暈籠罩了二人,是白衣神君引出他的一道溫和靈澤,頃刻擁入沈欺體内,暫時鎮住了再次肆虐的煞氣。
“仙友似乎身有舊傷,煩請城主傳位醫仙,先為其療傷。”
“半夏出身北海,對取出赤鱗珠應有見地。此時她正于城主府東側賞花,不如待她前來,再行商議赤鱗珠一事吧。”
雁歸君忙不疊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