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叔父。”

“好的，叔祖。”

九十九曉仙比他們看得深遠些：太胥圖自行封閉，斷絕了卷軸與外界的連接，然而偏生對沈欺，它放開了一線。

原本來說，命有仙緣、具備修行天資之人，太胥圖才會為之打開。使用太胥圖修煉時，那人便可操縱卷軸開合。

在座各位皆是位列神仙，一張太胥圖，本可以暢行無阻，卻全被它擋住在外。

這實在超出常理，除非太胥圖另結了因果，受到某種機緣影響。

是什麼樣的因由，使得讓太胥圖持續數百年地封閉？

它唯獨容許沈欺進入，立刻又恢複緊閉，是什麼成因？

彙整當前得知的訊息，九十九曉仙看到這層即止。

但他能看出來的東西，蔚止言近妖之智，他不信蔚止言沒有看出來——在這種事上，九十九曉仙早已吃過了教訓。

好比某次風物課仙師研學，一道難題求解不得，困住小半日有餘，九十九曉仙四處翻找六界著書的關頭，蔚止言路過仙師院，無心說到了幾個字。

九十九仙師福至心靈，算出了正解。

問蔚止言多久算出的，蔚止言隻說他哪裡算得出，隻是無聊時候閑書看得雜了，誤打誤撞，當不得數。

聽得九十九曉仙血氣飙升，折斷了筆杆子，被熱愛和平的掌紀長老拉走了。

蔚止言看出太胥圖的反常，應有随機應變、逢兇化吉的機敏。

故而他們要做的，便是在外靜候，不變應萬變。

太胥圖以内。

胡楊林中穿出一痕箭光，沈欺蓄力張弓，乘願弓弦滿如輪，朝天地各方連發數箭。

箭似流星，卻在下一刻，盡數閃回弦上。

印證了他們的判斷，沈欺道：“境界内外一概封死了。”

這地方果然不可能輕易放他們出去。

倒是可以用绯刃劈開整幅太胥圖，但那樣的話，太胥圖必定毀于一旦。

沈欺也不打算一來就把绯刃派上用場。

蔚止言：“既然如此，仍需解開太胥圖封閉的緣由。”

他的視線繞着沈欺上上下下打了幾個轉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顯然蔚止言換了風貌，最近迷戀于逆來順受的小夫人戲碼。宛如不敢多問，隻能期期然地凝望沈欺。

沈欺一看就明白了他的心機，蔚止言怕他提起太胥圖動怒，拐彎抹着角地來打探的。

一個看穿了對方，一個明知對方會看穿，還是迂回着接近。

沈欺：“别看我。”

處于太胥圖之中，他之前的抵觸像是溶于水裡，漸漸散盡了。沈欺平常道：“這是我第一次進到圖中，其中奧秘，我也不知道。”

這麼說，疑是僅僅見過太胥圖，不曾親身涉及。

如果是魔族，确實無法打開太胥圖，進不得圖卷中。

可太胥圖落在人界，疑是也說，他是在人界見到的。

魔族。

見到太胥圖。

……人界。

難道……？

蔚止言按下種種思緒不表，面上笑得好似繁花開綻：“那我和疑是一起想辦法。”

他搖扇招了道風，細微不可覺察，那道風沿着綠洲走過一圈，回到銜雲扇下。

自始至終，楊樹林外圍的沙塵不動。

“疑是，我們似乎走不出這片山林呢。”蔚止言對沈欺說道。

沈欺聽了，眺向樹林前方。

那麼，眼下能去的地方，就隻有一處了。

四野之下，整座綠洲空空蕩蕩，沒有城池，也沒有村鎮。

單單隻給他們留了一個去處。

孤煙袅袅，兀然從那座院子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