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羿沒有接話,大步越過他,往更深處走去。
泉梅踮着腳尖,确認柳長羿消失在視線中了,才敢小聲說道:“您不會在睡覺的時候放了什麼人進去吧?”
鳳凰連連搖頭,“不會不會,我在前面設置了機關,再往前走就會……”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巨石從洞頂砸下來,原本黑暗的洞穴突然出現了一片光亮。
“師父!”泉梅連忙跑過去,瞪了一眼吓得擦汗的鳳凰,咬牙道,“你活夠了吧。”
鳳凰抖了抖被汗水打濕的羽毛,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沒事,不用過來了。”柳長羿的聲音傳出來,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泉梅回頭,正要再罵幾句,卻看到一個少年正站在不遠處向洞裡張望,他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卻鮮亮,脖子上用草繩串起來的珠串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讓人不能不注意到他。
是那隻暈死在白澤宮外的小山雀。
他竟然沒死。是誰救了他?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泉梅向前走了幾步,他卻突然一個閃身,不見蹤影。
“山雀果真靈巧。”泉梅喃喃道。
他聽到腳步聲,轉身,柳長羿已經出來了,他衣衫整潔,連點灰都沒沾上,手上還多了個金色長條的東西,仔細一看,是卷軸。
柳長羿将卷軸遞給他,“你先别出去。”言罷,擡腳往外走去。
泉梅不明所以,卻也并未追問,站在原地看着柳長羿的背影。不知從哪一刻開始,師父的身形好像突然矮了許多,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不一樣了,好像……變了個人。
不對!就是變了個人!
鈴铛剛去洞口望了一眼,瞧着那隻胖乎乎的鳳凰将洞口堵了個水洩不通,便知道自己可以好好歇息一段時間了。
作為同僚,鈴铛曾經也發過善心,在柳仙人過來之前去叫醒那隻鳳凰,可那個大胖鳥卻不領情,幾次三番與他刀劍相向,有一次,差點将他活活燒死在洞中,每次柳仙人來了,還隻說自己是多麼的英明神武,從來不提他的功勞,既如此,他也不用再發善心了。
他閉目養神片刻,再睜開眼時,突然看到一個瘦高的男子正向将軍墓去,這男人從前從未見過,怕不是來偷盜的吧。
他飛撲而下,以單薄的軀殼擋在洞前,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正要拿出自己編造的那一套溝通方式來詢問男子的目的,誰知道那男子竟是個幹脆利落的,上來一記掌風将他掀翻在地。
果然,一隻山雀能有多大的本事,柳長羿這麼想着,面前的小鳥卻突然翻身起來。他放慢步調,耐着性子與山雀打了幾個來回。這山雀連個趁手的武器都沒有,卻一點沒在怕的,好幾次想用袖子将他勒住,都被他躲過。
他的步調輕盈,動作迅捷有力,無人教導,卻能打出自己的一套章法,柳長羿不禁有些佩服這隻山雀。
他雖厲害,但說憑着他自己,能化開冷凝華的毒,柳長羿是不信的。
琢磨不透。
鈴铛剛覺得自己落入上風,下一秒,一把劍便抵在喉嚨。
柳長羿正準備問幾個問題,卻見他突然毫不猶豫地往前沖,一副要撞死在劍上的模樣。柳長羿連忙收手,一掌将他推開。
他倒在地上,還要爬起來,可等他爬起來的時候,面前的男人已經沒了蹤迹。他連忙跑到将軍墓外,向裡望去,那隻鳳凰正琢磨着如何修整洞穴呢,并無異樣。
今夜,泉梅又像往常那樣來師父寝宮,卻見師父早就将屋裡屋外的下人打發幹淨了,瞧上去,像是有重要的事情。
“師父有何吩咐?”泉梅問道。
柳長羿拿出卷軸,是他今天在将軍墓中取出的那卷,“我要你帶幾個得力的人,喬裝改扮,趁着天黑,去趟老天帝的墓。”
“現在嗎?”
“現在。”他将卷軸交到他手中,“人我已經給你找好了,你們等會兒在湖中央的亭子裡彙合,這卷軸,我要你親自放到老天帝的墓中。”
“老天帝的陵墓恐有重軍把守,徒弟怕……”
“那裡不過一隻黑龍在看守罷了,容易。”
泉梅松了口氣,“那黑龍也是從咱們仙緣島出去的,哪有不效忠師父的道理。徒弟知道的,徒弟這就去。”
“對了,那隻山雀,你可知道他的來頭?”
“聽别的山雀提起過,他在将軍墓外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凡有妖怪山精前來騷擾偷盜,都被那小山雀打得落荒而逃。徒弟想着,或許他是覺得自己靠着将軍墓的靈氣修煉成形,為了報答恩情,才守在将軍墓外保已故将軍的安甯吧。”
柳長羿沒應他,過了片刻,道:“你且快些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