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铛出來的時候看到領頭的人手裡抱着……不對,端着……也不是很準确,就像是捧着價值千金的玉瓶一樣捧着一隻狐狸,天氣不熱,他卻滿臉汗珠,時不時還有人給他擦個汗,生怕弄髒狐狸雪白的毛發。
仔細看,他身後那人脖子上挂着的竟不是毛毛領,而是狐狸的九條尾巴。
好可愛!
鈴铛心想着,伸手想去摸。
“大膽!”兩把刀橫在他面前。
柳長羿上前一步,擋在鈴铛身前,“他不懂事,還請莫怪。”
狐狸直起身子,沖着柳長羿微微點頭,開口道:“無妨,朕的宮裡養了幾隻小鳥,也是十分地親熱。”
“鈴铛可不是家裡養的小鳥。”柳長羿推着鈴铛到前面來,“還不給妖王道歉。”
“诶——”國君伸出右爪,“是朕失言了,是我該給小公子賠不是。小公子是柳仙人麾下大将,豈能與籠子裡不見天日的小鳥相比。”
鈴铛看了一眼柳長羿,見他搖頭,向後退了一步,沒有接國君的爪子。
“鈴铛不懂妖界禮儀,忘國君恕罪。”柳長羿皺眉道。
國君收回爪子,“柳仙人言重,朕是個不會說話的,今日唐突,還望柳仙人莫怪。宴席已經備下,還請柳仙人上車。”
馬車上,鈴铛學着國君的樣子将右手伸到柳長羿眼前。
柳長羿沒有握住,而是将頭低下,湊到他的手邊。鈴铛猶豫片刻,像撫摸自己的羽毛那樣,輕輕順了順他的頭發。
柳長羿擡起頭,道:“這是他們的禮儀。你剛要真的上手摸了國君,那是大不敬。”
鈴铛将手伸出來,放到小腹的位置。
柳長羿思索片刻,道:“你是想說,剛才國君的手放得太低了,就算你彎下腰也夠不到?”見鈴铛點點頭,柳長羿解釋道:“他是要你跪下,不過他大概也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隻是平日裡這樣的禮做多了,習慣了。”
柳長羿看鈴铛再次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後又指了指他,沉默半晌,道:“我平時摸你的頭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覺得你好看,喜歡你。”
其實吧,鈴铛也覺得做小鳥比做人舒服,但是他害怕如果變成小鳥的話,就不能和柳仙人溝通了,如果小鳥也能有四個爪子就好了,這樣比劃起來也更方便。
妖族的皇宮很大,比白澤宮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宴席在花園的正中央,放眼望去,竟望不到花園的盡頭,隻能隐約看到遠處高大的宮殿。
轉過頭,将目光放在宴席的中心——妖界國君,鈴铛好奇一隻狐狸要如何拿杯子,毫不避諱地直直盯上去。
國君擡了擡右爪,面前的酒杯自動漂浮到嘴邊,他道:“這些花本不在這個時節開放,我原本琢磨着要移走,誰想到上個月它們竟自己開了花,還開得這樣明豔,定是聽說了柳仙人的英姿,無論如何也要見一見。說來,朕也是沾了柳仙人的光。”
鈴铛:“……”不信。
柳長羿拿起酒杯,含笑的面容并未因為這番話而變得更加燦爛,他道:“國君說笑了。”
兩人一飲而盡。
柳長羿放下酒杯的瞬間,輕輕一甩袖子,将鈴铛面前的酒杯打翻,酒灑在地上,杯子掉在手心,細微的動作連鈴铛自己都沒注意到,再回頭時,已然連酒壺都到了柳長羿的桌上。
鈴铛:“……”
柳長羿奪走了他桌上唯一能入口的東西。
柳長羿開口,直奔主題:“不知可否見一見那位名為柳吟的樂師?”
國君哈哈笑道:“能被柳仙人記住,是樂師的榮幸。為着柳仙人能來,柳吟特意寫了一首曲子,還望能獻給柳仙人。隻是柳仙人氣度非凡,他在宮外看見後,激動得,連笛子都不會吹了。眼下正在後殿練習呢,朕等下就命人去請,勞煩柳仙人久候。”
鈴铛:“……”國君不會是為了拍這通馬屁,故而打暈了樂師吧。
柳長羿嘴角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轉眼恢複正常,“無妨,等等而已。正如國君所說,百花盛開,明豔動人,如此美景怎麼不見二皇子?”
國君長歎一聲,道:“唉!未能得見柳仙人之英姿,乃是他的不幸。隻是,他此刻确實是抽不開身,可見是沒有福氣的。”
柳長羿道:“敢問為何?”
“這個……”
國君話音未落,突然,一聲炸響,遠處高大的宮殿被劈開,從中飛出一個白色的人影兒,朝着花園相反的方向去了。
鈴铛起身防備,國君卻道:“诶——弟弟頑劣,小公子不用擔心。”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侍衛,“讓人不要靠近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