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祭司為什麼要殺你,你們之間為了什麼才發生争執。”
艾忒爾:“這有什麼意義嗎。”
雷米諾沉默良久,“也許,這對于執政、或者是明天即将要做出投票的公民來說都沒有意義,但是這絕對不會是毫無意義的。”
“好,那我回答你。”艾忒爾說,“在我的房間裡,進門左轉,第七列第十三行的磚塊後面,藏着十三個人的資料,包括一張如何進入大祭司房間密室的路線圖,你看了它之後就會明白所有的一切。”
聞言,雷米諾的心頭狠狠一跳,他已經猜到了什麼,有些不可置信,反問道:“十三個?!”
*
高溫的天氣,沸騰的民意,将雷米諾好像放在火爐上炙烤。
十二個人,十二條無辜者的性命,比不上執政心中城邦的尊嚴,換不來另外一個人的免罪。
雷米諾愈發氣急,望向艾忒爾的眼神愈發複雜。
你在想些什麼,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艾忒爾……艾忒爾什麼都沒在想,他正在發呆,沒有看見執政官的穩操勝券,也沒有看見雷米諾的兔死狐悲。
他的視線掃向廣場,卻是自動忽略了怒吼着的公民,艾忒爾掃視着廣場的結構與構造,将擡高至二樓的審判桌映入眼簾,他細數着審判高台下镌刻的公告與法條。
古老的泥闆與石刻同時淌進他的心底。
清脆響亮的法槌聲再次敲響,執政官桌上已經多出了兩個巨大無比的箱子,裡面裝滿了公民投出的票數,紅色的箱子裝着代表有罪的信物,藍色則是代表着無罪。
有人将兩口箱子分别放在天秤的兩端,待法槌敲響才松開了平衡天平的手。
天秤很快就發生了傾斜,結果毋庸置疑,藍箱子輕得像羽毛,紅箱子的那一端重得甚至觸及地面,這代表着絕對的有罪。
于是,執政官宣布,“就大祭司被殺一案,雅什城邦法庭判定艾忒爾殺人罪名成立,判處絞刑,當庭執行。”
執政官的下屬蜂擁而上,擠開駐守在艾忒爾身邊的騎士,毫不留情地就要去鉗艾忒爾的雙臂。
“砰!砰!”接連兩聲脆響,原本蜂擁而上的執政官下屬盡皆倒地。
艾忒爾毫發無傷,他站起身,視線上擡,對準了坐在高台的執政官,他正在說話,又很輕,卻透過廣場特殊的傳聲結構能讓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絞刑不合适,畢竟死去的人是祭司殿的大祭司,而殺人的人也是祭司殿的祭司學徒,所以,要判、就判代表着天國威嚴的天馬之刑。”
天馬之刑?
場下有人不能理解這個陌生的單詞,在下首竊竊私語。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音調,熟悉的節奏,這讓執政官揚起的嘴角兀然抽搐,他對于神明異族了解不多,此時就算他對天馬之刑有着模糊的理解,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盡在掌握之中的情況倏忽出了差錯,讓他心中生出不祥。
雷米諾向後看去,喚來坐在後首的、一臉局促的祭司學徒,“你來說,這天馬之刑到底是什麼。”
祭司學徒陡然被人拉了出來,拘束的姿态更甚,聲音低如蚊呐,“天馬之刑就是指……”
“說!”
祭司學徒抖了抖,閉上眼睛,就把自己所了解到的全盤托出。
“天馬是高貴的海之子,生于天國的雲端,通體潔白,背生雙翼,頭頂獨角,代表着希望與善良,喜愛好人而嫉惡如仇。”
“隻有祭司殿通過信仰才可以将天馬從異國中召喚,召喚而來的天馬可以辨明受刑者靈魂的真僞、陳述的是非,如果有人在天馬面前說謊作惡,那麼他的□□将會被分食,他的靈魂也會被撕碎。”
絞刑縱然會剝奪一個人的性命,但不會傷害一個人的靈魂,心中有鬼的人沒必要拒絕絞刑而選擇更加殘酷的刑罰。
剛才還對艾忒爾喊打喊殺的聲息暫歇,他們中的有些人會畏懼傳說中純潔的天國天馬,畏懼自己的罪惡展露于人前。
執政官的手心沁出汗水,不祥的預感愈發明顯,好像鼓聲咚咚直撞他的靈魂,但是天國的威嚴壓在他的頭頂,雅什領主的尊嚴憑借天國而生、與天國的尊嚴同進同退,讓他退無可退、别無選擇。
艾忒爾還在說:“不知執政意下如何。”
“——好,就判你天馬之刑,祭司殿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