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火球真真正正地砸到了突襲而來的怪花的身上,在花瓣上灼出一道大口,腐朽的臭被焦糊的氣味取而代之。
但是,怪花已經不滿足于用肉嘴啃食獵物,它揮舞着的如鋼鋸一般的兩片幽光綠葉已然砍到了卡納斯。
卡納斯用左手擋住了這一擊,可以割穿厚木的如鋸葉刀在他的手臂上止步,砍不斷柔軟的皮膚、刺不出滾燙的鮮血。
他反手扯住了怪花的葉片,将它卷成麻花,然後嘶啦一聲将綠葉從花梗上拔了下來。
交鋒隻在一瞬間,怪花就被乍現的火球連連逼退,它癫狂地扭動着自己的身體,利用風浪與涎水将身上燃起的烈焰撲滅。
它的腦袋中隻剩下複仇的怒火以及進食的欲望,這一次,它的仇恨集中在兩個人的身上,根部百雙腳蹼的中心點又長出了成百上千條不停扭動的根須。
不是花梗、也不是花須,而是布滿透明粘液的、生滿吸盤的章魚觸手,加工廠内的濕度驟然攀升,海水的鹹濕重味撲鼻而來。
章魚觸手搖擺着,緊接着朝着卡納斯和艾忒爾的方向極速奔竄,蠕動着的吸盤随時随地都等待着吸幹獵物全身的鮮血。
卡納斯面上還保持着再遇故人的愉悅表情,他的雙手想要故技重施地扯住近在眉睫的章魚觸手。
卻突然聽見艾忒爾的聲音。
“接着。”
一把鋼刀淩空抛了過來,刀柄正好落到卡納斯張開的右手手心,讓他如魚得水。
卡納斯橫刀在前,接連斬斷數道來襲的章魚觸手,他背後似乎生了眼,能感受到三條卷着刀片朝他後背處斬下的觸手。
但是他沒動,似乎是等待着銳利的刀片紮入他的後心。
“滋啦——”
爆燃的烈焰沖天而起,将那三條觸手連帶着刀片盡皆燒為飛灰,半點不剩。
卡納斯回首望了一眼,隻見黑發藍眼的年輕人蹲在房内書櫃頂端,遠離鹹臭的主戰場,手上捏着法杖,浩瀚華美的魔法陣凝聚在他的背後,魔法的七彩光芒拱衛在他的身側,紅色的圍巾在微風中輕揚。
他看見卡納斯的心不在焉,擰眉囑咐道:“專心一點。”
卡納斯轉回身,他聳了聳肩,“好吧。”
他手握鋼刀,朝前俯沖而去,鋒利的刀刃直指怪花腳蹼的集中點、章魚觸手的誕生地。
怪花感知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發了瘋地長嘯,碩大的花首向下啃食,想要把襲擊自己的人生吞活剝。
卡納斯隻是提着刀朝前沖,沒有理會張牙舞爪的章魚觸手,對于怪花花首的攻擊更是置若罔聞。
刀鋒上的冰冷撕裂海水般鹹濕厚重的空氣,長驅直入!
道道連發的火球擊潰了觸手密不透風的防線,在半空中扭動着的成百上千的觸手轉眼間被一掃而空,卡納斯前行路線上的威脅隻剩下一個。
艾忒爾凝神,他松開了手上的法杖,隻是半成品的木棍徐徐地漂浮着,身後浩瀚的魔法陣在此刻同時轉動着、壓縮着,壓縮到極點之後瞬間擠進了那根法杖之中。
他雙臂翻轉,法杖由豎轉橫,最後像是離弦之箭驟然飛馳!
“噗。”
“噗。”
鋼刀釘進了青蛙腳蹼與章魚觸手共同拱動的中心,法杖貫穿了殘肢碎肉草率拼湊而成的嬌嫩花蕊。
那朵怪花抽搐幾下,瘋癫地噴出透明的粘液,最後徹底動彈不了了。
卡納斯甩掉了鋼刀,他擦着額頭上不存在的汗,一回頭就對上從書櫃跳下來的艾忒爾,他指了指艾忒爾,又指了指自己,末了想要把左手搭在艾忒爾的肩上。
“沒想到……”他改了口,“我和你默契還不賴嘛!”
卡納斯伸前的手突然被卡住了,他低頭,看見艾忒爾用不知道從哪裡翻來的一本書抵住了他的手臂,讓卡納斯沒有辦法搭在艾忒爾的肩上。
之前也沒有察覺出對方是一個排斥身體接觸的人,卡納斯隻好接受這新鮮出爐的印象。
“額、”他擡起了自己的手臂,沒再向前伸,“抱歉?”
艾忒爾捂在圍巾裡的聲音悶悶的,“不用道歉。”
他像是第一次遇見卡納斯時候一樣,揮袖召喚出一團幹淨的水流。
隻不過——
這團水流比剛才的花首還要大得多。
“嗯?怎麼了。”卡納斯不明所以,還站在原地不動。
然後,他就看見那團巨大的澄淨水流朝他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