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痦子早就習慣了白塗深更半夜到訪,為了做這筆生意他付出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誠意,連睡覺都保持了一兩分警惕,防止自己錯過白塗的敲門聲。
然而當白塗劈頭蓋臉問他妻女有什麼特征時,他的腦子還是短路了長達半分鐘時間,緊接着一股狂喜席卷了他。
“你找到她們了?她們在哪?”
“隻是可能有線索。”白塗冷靜地說道,面對戎痦子急切的追問不肯透露更多,隻問,“她們是怎麼失蹤的,失蹤前去的最後一個地方是哪?”
戎痦子稍微冷靜了一點,“她們是随我一塊來到這個基地的,來到這裡的一個月後就失蹤了,失蹤前最後一天有人在一區倉庫見到過她們。”
“沒有人跟她們起沖突?”
“沒有。你找到了什麼線索?”戎痦子抄起床邊的相框塞到白塗手裡,“你再仔細看看,她們長這樣,和你的線索對得上嗎。”
白塗默不作聲地看着手裡被擦得幾乎反光的相框,與戎痦子粗糙潦草的長相不同,他的妻子長得端正祥和,女兒也十分可愛,看着不過十歲出頭,還是讀小學的年紀。
“我的意思是,除了長相,她們身體還有什麼特征嗎。”
戎痦子頓感錯愕,過了一會兒指尖開始發抖。
“你應該知道,你的妻女杳無音信這麼久,活着的可能性很低。”甚至微乎其微。
戎痦子咬緊牙關,半晌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臉上閃過一絲兇狠:“……是!但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她們活着,便是我戎痦子祖上積德福蔭子孫,如果她們死了,”戎痦子狠狠一咬牙關,“我便要知道她們是怎麼死的,好過整天窩囊地待在這裡等永遠等不到的人。”
他抽完半支煙,說道:“我婆娘早年賣貨的時候被車撞過,左大腿外側縫了十幾針,留了一道長疤,我女兒……我女兒右邊屁股上有一個像星星一樣的紅色胎記,後脖子長了一顆和我一樣的痦子。”
“好,我知道了。”
“你等等。”戎痦子叫住他,“宋瀾昨天花高價買了半桶牛奶,這消息本來想明天遞給你,你既然來了我的人明天就不去倉庫了。”
白塗腦子裡閃過某個念頭,問道:“之後幾天四區值守瞭望塔的任務,你有沒有辦法搞到?”
戎痦子看了他一會兒,“你還真瞧得起我。”
白塗以為他沒法做到,便轉身要走,開始思索起别的辦法。
戎痦子再次喊住他,做了個手勢:“明天上午十點你去瞭望塔,如果上面的人對你做這個手勢,就是搞定了,如果沒有,那麼我也愛莫能助。”
白塗道了聲謝。
“不用謝,我婆娘女兒的下落現在全指望你,你不要讓我做虧本買賣就好。順便提醒一句,如果你要去瞭望塔,最好搞搞你的劉海。”
第二天白塗按時抵達瞭望塔下,沒等多久上面就探出一個人的頭。
白塗沒看到約定的手勢,也知道戎痦子搞定了,因為這人尖嘴猴腮,正是盧頭子。
盧頭子一打眼沒認出底下的人是白塗,白塗把自己穿成了一個胖子,頭發紮成朝天揪,沒紮上的油成一縷一縷的貼在頭皮上,臉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塗黃了。
他再三辨認,才朝他比劃了手勢。
瞭望塔裡除了盧頭子還有三個人,有兩個是給白塗遞過消息的熟面孔,還有一個是生面孔,低着頭做事,即使白塗從身旁經過也沒分出一絲視線。
“放心吧,都靠的過。”盧頭子帶白塗爬上瞭望塔最頂層,那裡有兩台望遠鏡,“我們大哥說了,你現在是我們的鑽石級SVIP客戶,做你的生意保質保量包售後。
“那個方向是宋瀾家,那個方向是訓練場,他每天都在這兩個點之間來回活動。都給你調好了,他現在在訓兵。”
白塗通過其中一個望遠鏡一看,宋瀾的确在訓練場上。他看了一圈,沒在場上看見霍常湗。
也許在小辦公室。
白塗守在望遠鏡前,到了十一點左右,宋瀾離開了訓練場,過了十來分鐘重新出現在望遠鏡視野内。他拉來了半桶牛奶和一桶冰塊,分給正在休息的軍衆喝。
每個人都喝了,除了劉子昊。劉子昊在所有人接完牛奶後才上前,宋瀾将他拉到一邊,給了他單獨一瓶牛奶。
半桶牛奶最後被分完了,白塗問盧頭子能不能幫個忙。
“你先說是什麼忙,要命的事情我們不幹。”
當天傍晚,宋瀾又買了半桶牛奶。隔日白塗再次來到瞭望塔,在宋瀾将這半桶牛奶拉進訓練場前,掏出□□一槍射爆了塑料桶。
裡頭的牛奶流了個底兒掉,有路人湊上來用手接了一捧:“哎呦,别浪費啊,趕緊找東西接啊,還能喝。”
宋瀾臉色黑如鍋底,一腳踹翻了隻剩底的塑料桶,“你要就全拿去。”
盧頭子從另一台望遠鏡裡看見這一幕,吃驚道:“這是什麼槍,射程這麼遠。”
白塗沒說話,盧頭子讨了個沒趣,聳聳肩問他:“你明天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