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是在想這事,能别這麼看着我嗎?怪難受的。”
“不要我了啊……”塵連青看着楚辭,半開玩笑地拉長了聲音,眼神中帶着一絲戲谑和不舍,把楚辭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才悶笑一聲,不逗他了,“行了,我自己這樣也感覺怪怪的,不惡心你了。我去趟我妹妹那,要是來人了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知道了!”
***
塵連青的妹妹住在巷子最裡頭。
東山巷的最裡頭是一座小山,山腳是東山巷的盡頭,那裡有一家說書鋪子,叫臨安說書。
推開門,正廳裡是一張散發着類似于蘋果香的香氣的圓木桌。
“呀,我們連枝青回來啦?”
塵連青望去,說話的是個坐在桌邊是姑娘,她一頭栗色的長發紮了兩個麻花辮,穿了一身深藍色長衫,帶着一副金絲眼鏡,眼鏡腿上還垂着根眼鏡鍊。
“泊十二,差不多得了,那個時曆是不是你送過去的?”塵連青走到木桌旁坐下,有些生硬地發問。
泊十二把玩着手裡的折扇,漫不經心地說:“是啊,小朋友長大了,你不能總慣着他吧?現在這世道,慣着他是害他。”
塵連青一聽她這話,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一手奪過了泊十二手裡的折扇。
泊十二手裡沒了扇子,擡頭去看他,見他是真生氣了,覺得奇怪,歪了歪頭,問:“連青哥,我說的都是實話啊,你生的是哪門子氣?”
“隻有我們記得他,他昨天晚上還和我說,他不是救世主……我們就讓他平平安安地當個普通人不好嗎?”塵連青攥緊了手裡的折扇,一字一句地問,“讓他當個普通人不好嗎?”
“連枝青。你知道那不可能。”
與他比起來,泊十二的聲音冷靜地不可思議,“連枝青,你應該知道,當初我給他開那個後門是因為他得活着,他必須活着,而且是作為他自己而不是一個普通人活着。連枝青,你得看清現實,你是幫我一起改動了命書,但你得知道,他得活着。”
塵連青被她一連三個“連枝青”潑了一大盆涼水,冷靜下來了。
他的真身——“連枝青”,是世間唯一一支可以在命書上留下痕迹的筆。
更改命書等同于更改命運,改變命運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們之所以冒這個險,是因為他太重要了。
楚辭太重要了。
但重要的不是那個普通人,雖然那也是楚辭。
所以事情的發展最終還是會向他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狂奔。
“你給的那個時曆容量是3。”塵連青把折扇遞還給泊十二,強忍着心中的不快,把話題轉到了另一件事情上,“1929我們去過了,還有兩個時間是什麼?”
泊十二拿回了折扇,扇子在她手裡打了個轉,她随手展開了它。
“你說錯了,沒有三個時間,是兩個時間一個空間。它叫時間空間翻轉曆。”
“另外兩個……一個是入夜之後,沒有白晝防線的這個世界,另一個是2316年。”
塵連青在說書鋪子裡呆了很久才離開,他走在路上,心頭湧動着複雜的情緒,理智與情感交織成一張難以掙脫的網。
簡言之,他還是很想罵人。
理智上來說他知道泊十二是對的,但是感情上來說他根本放心不下楚辭來。
一點也放心不下!
1929好說,2316也好說,可是入夜以後算一個什麼事啊,楚辭隻是一個普通人。
白晝防線保護着這個世界不受侵擾,但是沒有白晝防線的夜晚,那是妖魔鬼怪的世界。
那個世界被隔絕在普通人的認知之外,并不是什麼好地方。
塵連青滿心憂愁地遊蕩回雜貨鋪門口,正好看到楚辭正微笑着迎接一位短發女士進門,女士的短發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顯得格外幹練。
雖然她沒穿制服,但一看就知道是個軍人。
楚辭看見了塵連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正好,剛要給你打電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