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衡了一下,簡福斯特決定幫助倫納德保守這個秘密。
自從簡福斯特提出了這個假設之後,倫納德的病情有了新的方向,伊利亞每天忙得像小陀螺一樣。
簡福斯特的實驗流程與注意事項是個一個巨大的壓縮包,看似好像已經足夠詳細了,但是事關倫納德,伊利亞總是想要詳細些,再詳細些。因此,他一頭紮進了各種醫療相關的書籍材料海洋之中。
梅森好幾個深夜從軍部回家的時候,還能看到家中燈火通明,自己的弟弟也是行色匆匆,好像總有做不完的實驗。
塞西裡爾家的家用圖書館已經算是藏書豐富,可是自從伊利亞接手了倫納德的病情之後,專業書籍是成幾何倍數的增長。
梅森當然給自己的弟弟準備了信托基金,他倒不擔心自己弟弟會變成窮光蛋,但是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近期伊利亞添置的各色書籍,梅森總覺得他那個雄蟲弟弟應該敗光了近百年在醫院的工資。
畢竟需要以紙質材料買回來的書籍基本上都是孤本,是雄蟲閣下也會覺得很貴的程度了。
以前的時候伊利亞也是非常熱心地救助每一隻傷患的蟲,但是他對萊恩家的這隻小崽子是不是有一些關心過頭了?梅森看着忙忙碌碌的自家雄蟲弟弟,心中總是有幾分不踏實。
為此,梅森甚至還偷偷地提取了倫納德的基因和自家進行比對——他真害怕自家悶聲幹大事的弟弟給他弄出來一個小崽子。畢竟伊利亞真的對倫納德太好了,在他們西部,哪怕是親生的雄父也不會對一隻小雌崽這樣上心。
如果伊利亞知道梅森幹了什麼,或者說他有什麼離譜的猜測,他一定會先送給梅森一個大大的白眼,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兄長。
“伊利亞閣下,你先釋放一點兒信息素。”簡福斯特将倫納德放在了一個封閉裝置之中,這種裝置可以有效隔絕空氣對流,防止雄蟲的信息素外溢。
倫納德閉上了眼睛,躺進這個透明的容器之中,看上去簡直就像是睡着了。
簡福斯特對伊利亞解釋說是給倫納德注射了一點兒麻醉藥劑,防止他第一吸入雄蟲信息素的反應太過激烈,然而事實卻是,簡福斯特提前給倫納德注射了艾蘭法溶液,也就是他們之前探索出來的并沒有用于過臨床的阻斷劑。
阻斷劑的副作用比簡福斯特預測得更加強烈,幾乎是在完成注射的一瞬間,倫納德就陷入了暈厥。他不是被注射了什麼麻醉劑,而是艾蘭法溶液劇烈的破壞又重組着倫納德的基因序列,強烈的疼痛讓倫納德直接昏了過去。
倫納德閉着眼睛,沒有蟲察覺得出來,在伊利亞的信息素注入的一瞬間,倫納德的藍色眼睛驟然變成了濃稠的黑色——就如同二百年後的大元帥的眼眸那般濃黑。
倫納德·萊恩又一次感受到了被熟悉的信息素包圍的暖意。
他和其他的雌蟲很不一樣,從小就不一樣。信息素幾乎能支配一隻普通雌蟲的一生,讓他在繁殖的欲|望與快樂之中沉淪,然而對于倫納德來說,雄蟲信息素曾經是緻命的毒|藥,後來卻又因為一隻蟲,成為他心底一想起就會忍不住顫抖的疼痛。
整整一百年了,他不曾感受到這份熟悉的溫暖,已經有整整一百年了。
倫納德任由那種他絕不會認錯的溫暖将他裹纏一遍,卻幾乎不敢睜開眼睛——他有些怕,怕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看不見心中所想所念的那隻蟲。
什麼大元帥,不過是個膽小鬼。倫納德自嘲一般的笑了笑,卻聽見機械鎖扣“咔哒”一聲傳來。
“寶貝你還好麼?會不會難受?”
倫納德感覺,自己被抱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他被蟲……舉高高了?哪怕是大元帥,也有了一瞬間的茫然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