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來回,姜無厭都在顧左右而言他,話題始終進行不到重點。
薛南玉撚了撚指腹,重新起了話題。
“你說,人本無貴賤,那命呢,可有貴賤?”
姜無厭擡眼看她,狐狸眼中帶着不解。
薛南玉退了笑意,“昨日,我做工的那館子裡折磨死了一個公子。”
姜無厭沉默着,薛南玉也沒看出來他面色有什麼變化。
她繼續道,“其實我也知道,青樓本就是那腌臜污穢之地,做的見不得人的事多了,我以前就常聽人說,有那最底層的稚奴,專供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娘子玩耍,每次都有失了性命的。”
“可這次出事的,算是樓裡有頭臉的公子,便是這種客似雲來,能為樓裡招攬生意,賺真金白銀的公子,也是說棄就棄了。”
她看向他的眼睛,“你說,得有多惡的心,才能那般糟踐人?”
“我夜裡找過去看了,生前那麼愛美的人,身上沒有一塊好皮,那些畜生,就是死了也沒放過他,身上到處是被淩辱的痕迹。”
她喉頭堵了堵,一股惡心止不住的往上湧。
“你說,便是再大的錯,即便真要了他的性命,一刀了之就好了,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折辱人?”
姜無厭手指微蜷,面對她眼中的厭恨,他胸口微滞。
本想繼續沉默,卻見她直直的盯着他,勢必要他給一個答案的樣子。
他隻好微微歎息了一聲道,“我不知你口中那位公子是犯了什麼忌諱,也不知你們那管事的何以要用這麼狠厲的手段去折辱他。”
“不好意思,我并不認識他,也沒有親眼見過你說的他最後的慘相,我無法與你産生共情。”
“若說同情,我同情他最後的遭遇,但除此之外,我給不了你任何的回答。”
薛南玉看着他起身回房,微微有些失望。
“姜無厭。”她在他背後喊了一聲,“如果你是南風館的館主呢?”
“你手下的公子要脫逃,你會怎麼做?”
姜無厭并沒有回頭,不過還是說了他的答案。
“殺了他!”
薛南玉這下是徹底死心。
不管是不是他下的令,左右結果一樣,晏書都是死路一條。
自己到底救了個什麼,惡魔嗎?
她并沒有再回屋裡睡,也并沒有離開院子。
起碼,在保證他絕對的安全之前,她不會将他一人扔下。
靠着屋檐下的一根木柱,她閉上眼休息。
而進了屋内的姜無厭就隻是站在門後,一直站到天色昏暗,站到聽見她離開的聲音,這才面帶痛色的往床邊挪去。
“主子。”
薛南玉也不過是前腳剛走,白瑾就潛了進來。
姜無厭停止按摩酸疼的小腿,面色不虞的看着她,“誰讓你過來的?”
白瑾臉色一白,立即跪下認錯,“奴錯了。”
見他半天不吭聲,白瑾又道,“奴就是擔心主子,主子,青林已将陣法之事告訴我了,薛南玉她武功不弱,又會陣法,絕不是什麼泛泛之輩,奴就擔心,擔心...”
“擔心什麼?”姜無厭眼中劃過一絲煩躁。
“奴擔心她是林大郎君派來的人。”
“哼。”姜無厭冷笑了一聲,“白瑾,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