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盯着薛瓊那邊的動靜,抽空瞥了她一眼,“她有什麼可怕的,不就一個鼻子兩個眼睛,而且,長得還不錯。”
“切。”薛琪白了他一眼,“色男。”
“我跟你說啊,你可别肖想了,我有二祖父了,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名門閨郎,可不是你這個...”
“閉嘴。”柳玉不勝其煩的瞪了她一眼。
橫豎他都快被抄家了,怕她幹甚。
薛琪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剛要發作,卻聽到薛瓊的聲音,“起來。”
薛琪立馬站直了身子,直到身旁傳來竊竊的偷笑聲,這才反應過來,薛瓊指的不是他。
她惡狠狠的瞪了柳玉一眼,然後繼續窩在土堆後,提着心偷看墓前的那兩人。
薛瓊說的第一聲,祁良玉隻當是旁人所說,連頭都沒擡,直到薛瓊拉着她的胳膊,第二次命令她起身。
“我讓你起來。”
祁良玉這才一臉迷茫的擡頭,雙眼發花的看着來人。
“小姑母?”她皺了皺眉,使勁眨了眨眼睛,确認是薛瓊之後,突然就大聲嚎哭了起來。
“小姑母,我的家沒了,我的景淮沒了。”
“小姑母,嗚嗚,我的景淮,我的景淮啊。”
這畫風突變的,薛琪、柳玉兩人非常有默契的看了對方一眼。
都似在詢問對方,是不是眼花了。
别說是柳玉沒看過這樣的畫面,就是跟在祁良玉後面長大的薛琪也沒看過這畫面啊。
眼前抱着薛瓊大腿哭的凄慘迷茫的人,哪像是前幾日令人聞風喪膽的惡魔,分明是個被人搶了喜歡的糖果的小孩兒。
偏那個被她纏着的大人還沒同理心,唰的一下,就是一個巴掌抽了過去。
“這下清醒了沒?”
薛瓊手捏的緊緊的,分明回答錯誤,還要再來一巴掌。
“小姑母。”祁良玉抽着鼻子,眼眶紅紅的,但分明清醒了幾分。
“起來。”薛瓊掙脫她的雙臂,往後退了一步。
這次祁良玉乖乖地站了起來,但一天未進米水,她還是晃悠了幾下,才将将站穩。
等她站穩了,薛瓊才再次開口,“你還要再任性到什麼時候。”
祁良玉偷偷看了她一眼,低着頭回答,“我沒有任性。”
“沒有任性?”薛瓊冷笑一聲,“沒有任性,陛下說你一句,你就消失了四年?”
“沒有任性,他死了,你就一蹶不振?”
她指着景淮的墓碑,“你可别忘了,他今日的慘劇,有你一半的功勞。”
祁良玉猛然擡頭,看清薛瓊眼中的怒氣,又沮喪的低下頭。
小姑母說的不錯,最該死的應該是她才是。
柳玉聽的稀裡糊塗的,傾身去問薛琪,“你二奶奶說的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子衿的死,陳王有一半的功勞。”
薛琪聽得正入迷,被他突然打斷,正好報了剛才的仇,“你問我我問誰去。”
口氣那是相當的沖。
柳玉撇了撇嘴,繼續全神貫注的回頭去偷聽。
那頭祁良玉已經頹喪的不行,“我知道我錯了,小姑母,我真的想好好的對他,将所有的虧欠都彌補給他。”
“可是...”她捂着臉,十分痛苦,“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到最後我什麼都沒有做到。”
“我答應他的,帶他去漠北,帶他騎駱駝,帶他去荒漠裡看星星,我是一件也沒做到,甚至連一個盛大的婚禮都沒有給他。”
她微微弓着腰,痛苦到極緻。
這次,薛瓊沒有再罵她,反是給了她一個擁抱。
“好啦,好啦,小姑母都知道了。”
“但是真相還未查清,你現在必須站起來,然後替他讨回這份公道。”
“千萬不要再像安家老大死的那個時候,整天糊塗度日,事事不理,然後再讓你在乎的人,受更多的磨難。”
祁良玉搖了搖頭,“不會了,不會再有了。”
不會再有讓她這般在乎的人了。
不過,小姑母說的對,她不能再糊塗度日了,景淮的仇還沒報完,梅家那兩個老的還沒找的到,康老婆子還沒找的到,小風也還活着......
這些人,都該下去向她的景淮賠罪啊。
他們都還沒死,她怎麼能頹喪下去。
薛瓊見她眼神漸漸清明,甚至微微發亮,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醒了,至于明不明白她剛剛話裡頭的那個意思,都不重要了。
隻是沒想到她放松的還是太早了。
對面之人的清醒也不過片刻,就“噗通”一聲,重重的往後摔倒而去。
“良玉。”
“小姨母。”
“王爺。”
各種稱呼皆有,所有人都恨不得立馬飛到她的身後,當她的人肉墊子。
墓地前頓時人仰馬翻起來,驚起了一群剛歸巢的鳥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