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良玉是絕對相信自家姑母的辦事速度的,不過是一覺醒來,豐城已經天翻地覆。
隻不過柳家的結局與她想的有點兒不一樣。
柳安安的脖子暫時還寄放在她的頭上,柳家也沒有如柳玉所想的抄家砍頭加流放。
在柳安安的口中,她聽到了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
主導這一切的其實就是康勤勤,理由也很簡單,就是因為景如意發現了她暗中攀附叛王祁良璟的證據,隻可惜景如意下手不夠快,反倒讓康勤勤給構陷了。
當年所有的案卷都是經她手整理抄錄的,不是沒懷疑過,隻是晉王的手書,景家老奴的口供都是鐵打的實證。
而且她有私心,這私心卻不是自己這個縣令的位置,而是她唯一的孩子,就是柳玉。
她早察覺了這孩子對康勤勤的心意,所以幹脆就做了個順水推舟,權當不知。
這些年,她也曾後悔過,隻是柳康兩家牽涉之深,她早已身不由己。
最後的後悔一說,祁良玉完全是嗤之以鼻。
不過如小姑母所說,此次牽扯的人太多,縣丞死了,巡檢跑了,還有個典史也已經锒铛入獄,若是再撤了縣令,豐城就該亂了。
起碼在新的縣令委派下來之前,柳安安這個縣令還有存在的必要。
柳家沒倒,柳安安沒被削官砍頭,柳家的權勢還在,最開心的莫過于柳玉了,最關鍵的是,他将這一切的功勞皆歸于薛瓊之身。
也不知道他這個腦子是怎麼想的,竟大庭廣衆之下,就對薛瓊開始自薦枕席。
祁良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剛入口的最後一點藥差點沒全噴光了。
不過相對于薛琪的跳腳,她除了最開始震驚,後面就淡然處之了。
且不說她早已見識過柳玉這人的荒唐,就看他身邊養的那幾個娘子,那皮相絕對都是一流的。
也就是說,柳玉這人極好顔色,當年喜歡康勤勤,約莫也是看上了她的皮相。
如今黏上小姑母,所謂的報恩就是個狗屁,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上了小姑母的皮相。
不過他這一次怕是要铩羽而歸了,因為她的小姑母心中有人,這麼多年來,除了那個人,就沒有其他人走進過她的心中,包括她那位名義上的夫郎。
說來也是一段有緣無分的凄慘過往,世家貴女愛上江湖郎,注定沒結果的愛情,轟轟烈烈了幾年,最後還是分道揚镳。
隻是意難平終是意難平,還是一段被抛棄的意難平。
祁良玉當然不會将這段長輩間的過往說與薛琪聽,隻是告訴她無妨,小姑母不會動心的。
也不知是對她的盲目偏信,還是相信她二奶奶的人格,反正這之後,她就不再折騰了。
薛瓊是來了豐城就沒閑下來過,直到她身上的傷都養的七七八八了,這人才有空見了她一面,見她的第一句就是,“後天跟我回京。”
這一看就是沒商量的餘地。
薛琪有些興奮,“好哎,我...”
隻是她這個“我”還沒有下言,薛瓊已是一眼瞥了過去,“你回滄州。”
興奮的臉頓時皺作一團,“為什麼啊。”
“我不回去,我要和小姨待在一起。”
薛瓊朝她冷眼看過去,“未經召喚,私自回京,可以說是你父摔了腿,你遵孝道,尚有禮可循。”
“可是你探病之後,不回滄州,反帶着人一路南下,如今陛下那案上參你的本子足有人高了,我薛家本就受皇恩過重,京中多少人盯着,你莫要再任性了。”
“我...”薛琪撇着嘴,卻找不出任何辯駁之詞。
祁良玉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乖,你先回去。”
“待我将手中的事了了,我去滄州找你。”
“當真?”薛琪兩眼發亮。
“當然。”祁良玉笑了笑,“北離的左賢王還欠着我一頓全羊宴呢,我總得去找她要回來。”
“啊?”薛琪興奮之情大打折扣,“你又要去北離啊。”
“不過你得快點兒了,我聽說左賢王那日子現在可不好過,北離的小皇帝現在是處處針對她這個姨母。”
此事祁良玉多少也有些耳聞,狼王帶大的小狼崽,終于露出了她的鋒利爪子。
不過她相信那老東西自有應付的對策,不會這麼快就倒下的。
薛瓊見她們兩旁若無人的讨論他國局勢,無奈的搖了搖頭。
經祁良玉這麼一打岔,小刺頭薛琪腳步歡快的回去收拾行囊了。
她一走,薛瓊就複雜的看着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外甥女,“你騙她?”
祁良玉不明所以。
薛瓊歎息道,“你回了京,陛下不會再放你走的。”
祁良玉笑了笑,“她不放是她的事,我要走,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還在記恨你的父後,他當年也是...”
“小姨母。”祁良玉直直地看着她。
薛瓊連忙舉白旗,“好啦好啦,我不說了。”
這父女倆,其實是最像的,都倔的跟頭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