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抹着眼淚邊往外走,哪知還未走出門,身後就傳來一身巨響。
她連忙回頭,就看見祁良玉臉色陰沉,手上那份信已經捏的不成樣了,而發出巨響的就是她身後那把被她起身站起帶倒的椅子。
“王爺...”她剛想出口詢問,祁良玉已往她這邊走來。
“海林,我不吃了,我有事先去一趟小姑母那兒。”
“你自己早些睡,别等我了。”
“不是,王爺,什麼事啊,你今晚還回不回了?”海林追在後頭,“明天陛下給你設的宴,你記得參加啊。”
祁良玉隻揮了揮手,也沒給個準信,海林實在不放心,又大聲叫了起來,“海二,海二,你快跟上王爺,快點兒。”
海二也不知道在哪邊高高應了一聲,然後就沒蹤影了。
獨留海林一人在空蕩蕩的院中歎息,還說回來讓她好好照顧着,整天都不見人影的。
這府中,何時能有個能留住她的人就好了。
想了想,又覺得咬牙切齒,本來已經有了的,都怪那個臭東西,再去給她多貼幾層符印。
······
說是歡迎宴,來的人卻比除夕宴都多,而且放眼望去,盡是些男兒郎。
皇帝放了話,大家心裡都門兒清,誰家沒一兩個男孩子,除了那沒到歲數的,有幾個帶幾個。
雖傳言太後有定了的人選,但萬一陳王看不上呢,即便是定了,做個側夫,哪怕是個貴夫也是好的啊。
萬一,再萬一,被皇帝看上了呢。
衆府大郎君心裡的想法是美的,可酒過三巡,連身旁的大娘子都有幾個醉了,偏重要人物還未過來,大郎君們也顧不得攀比了,紛紛左顧右盼,眼神交流。
皇帝坐在上座一點兒不急,本來也沒期盼這丫頭循規蹈矩,景家那兒子的事還沒解決呢,此時就讓她乖乖娶夫,那簡直是葫蘆藤上結南瓜,不可能的事。
她剛要給範鑫一個眼神,哪知道李宮侍從側旁走了過來。
她再往他來處看去,雖黑影朦胧,但她百分之百肯定,就是她那位很少出壽安宮的父後大人。
她努了努嘴,坐正了身子。
李宮侍行了禮,壓低了嗓子道,“太後問陛下,陳王何時到。”
皇帝搖了搖頭,“朕不清楚。”
“這丫頭向來行事乖戾,朕的話也未必有用。”
李宮侍點頭,又道,“太後說了,若她今日不來,那就叫禁衛去押着她來。”
皇帝朝太後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一時沒敢有任何回應。
一個是父後,一個是親妹,夾在這兩人中間,她感覺能活到現在都不易。
就在她抓耳撓腮之時,外頭突然傳來宮人的聲音,“陳王到。”
趁着衆人的視線轉到殿門處,皇帝低頭大大的喘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要不然為了這事去拿人,按她這妹妹的性子,隻怕今晚是要大鬧宮宴的,甚至大鬧皇宮都有可能。
看祁良玉和薛瓊一起進來,她皺了皺眉。
這兩人,怎麼一同過來了。
她再轉頭看向太後那處,已經沒了身影,不過李宮侍還在。
“父後還有什麼話?”這顯然是話還沒傳好。
果然,李宮侍道,“太後說,今晚要将陳王的婚事定了。”
“陳王夫必須是韓相家的大公子。”
這話說完,連他都能感覺到皇帝的不快。
他低頭彎着腰,臉色也難看的緊。
主子的吩咐,他一個奴才也隻能照原話傳達。
隻是他很清楚,太後若再這般,隻怕是真要失去這個孩子了。
明明很在乎不是嗎。
“參見陛下。”下面是陳王與薛瓊同時觐見的聲音。
頭上的壓力驟散,然後是皇帝樂呵呵的聲音,“免禮,免禮。”
“站下面去吧。”這一聲很低,顯然是跟他說的。
李宮侍忙不疊的退下,站到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擡頭,就跟陳王的眼神對上。
仍舊是對他微微一笑,轉瞬即逝,然後扭頭跟旁邊的小國姑喝酒去了。
“怎麼樣,你今晚不來,陛下隻怕要被為難死吧!”薛瓊努努嘴,與她碰杯。
祁良玉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呵。”她冷笑道,“我今兒過來,跳腳的人該是你的兄長了。”
“嗨。”薛瓊作勢要打她,“忒沒禮貌。”
“那是你的父後。”
祁良玉搖搖腦袋,不與她争辯。
親父做成他這樣的,隻怕全天下都沒幾個。
這些年她過的怎樣,在哪兒,身邊都發生了什麼,但凡他用一丁點的心,今天都不會如此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