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的鐘霆皺眉,謝聞璟竟不讓她們退下!
大殿之上,如何動手……
鐘霆不好輕舉妄動,隻悄然盯着,面色陰冷。
聞言,衆人動作一頓,紛紛看向謝聞璟,謝聞璟将一盤葡萄遞給侍女,交代了兩句便懶懶起身。
沒人注意到,那一碟晶瑩剔透的葡萄被送至周月安案前。
周月安跪坐時,望着自己案上的那碟葡萄怔愣半晌。不等她細想,耳邊響起謝聞璟低沉慵懶的嗓音。
“陛下,今夜如此盡興,臣也給大家準備了一份禮。”謝聞璟笑得漫不經心。
剛退下的孫勝南聽到他的話,身子整個一僵,他垂着頭,不敢往大殿看一眼。
皇帝深深看了眼謝聞璟,看出他眼中的玩味與肯定,皇帝微松眉,配合道:“哦?謝卿有心了。”
謝聞璟勾唇,目光直接落在孫勝南身上。
“臣前些日子前去雍州平亂,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謝聞璟語調散漫,“臣本是遵陛下之意前去雍州大營請援軍剿匪,可有趣的是,臣意外發現雍州大軍駐紮地竟是雍州城外。全軍半數屯守一城,雍州将領見聖旨拒不開城門,甚至派兵圍殺臣等。”
話落,周月安幾不可察地蹙眉。
衆人唏噓,有人冷汗涔涔。隐于一角的人低低垂下頭,隻默默拿起酒杯喝着酒,眼神陰狠。
“他們竟如此放肆!”皇帝沉眉,厲聲道。
謝聞璟淡淡道:“陛下息怒,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頭。”謝聞璟擡眸,“陛下可還記得前段時日的暴雪流民之案?”
“提此事作甚?”不等皇帝出言,底下開始議論。
“這難道與雍州兵權有關?”有人不解。
“不知道,但看樣子是要清算啊……”
落座在右側方的一人聞言拿筷子的手不禁一頓,他斜斜擡眼,眸色深暗,與他對視的吏部侍郎對上他的視線,微微颔首,動作恭敬。
“天災已過,流民一案在大人去雍州之時便已結案,謝大人還有什麼問的可以問微臣,不知大人為何還要在陛下面前重新提起,是怪臣做的不好嗎?”吏部侍郎高聲。
謝聞璟輕笑一聲,嘲諷意味明顯。
吏部侍郎紅了臉,他面色微僵。還欲繼續,謝聞璟不耐煩道:“何侍郎急什麼。在下還沒說完,不妨一起繼續聽聽。”
“陛下,暴雪牽涉流民甚廣,臣等起初也認為是天災。可在臣在雍州遭遇截殺,身負重傷逃去城外時,意外發現了一處寺廟。”謝聞璟勾唇,涼薄而無溫度。
周月安不動聲色地拾起一顆葡萄喂入唇中,動作緩緩,垂眸聽着。
她不知道謝聞璟做了什麼,又如何做的。
但是那一批錢财,絕對是他今日證明流民一案是人禍的鑿鑿罪證。
皇帝此時的臉色已經沉下來了,他在心中有了個大緻的猜測。今夜,若不出意外,确實是要送他一份大禮啊。
吏部侍郎聞言面色一白,冷汗從額前滲出,他慌亂地想往後看,可又想到了什麼,急急止住動作。
謝聞璟将他這一細微表情看在眼裡,他眸色暗了幾分,朝他身後瞥去,一一掃過那些有可能的人。
六部尚書,皆坐于此。
是哪一個呢?謝聞璟目光深深,唇角笑意若有似無。
“那個寺廟後山,藏封的是朝廷撥出去的大半赈災銀。其餘便是各色财物。”
戶部侍郎連忙站出來,“陛下明鑒,此次赈災銀臣已按數按量依次發放,為的就是确保災民得以救助,可此次實在波及甚廣,流民移動迅速之快,實在讓臣等來不及準備。這貪墨之事,臣等委實不知。”
赈災銀……周月安微愣,那些封起來的銀錠若是赈災銀的話,那一切便解釋得通了……
謝聞璟依舊淡笑着,“戶部先别急。我們一件一件地算。”
“陛下可記得流民一案了結之前發生了何事?而今這些流民又身在何處?”
皇帝沉聲:“謝卿但說無妨,朕也想知道,朝堂之上,到底還有多少朕不知道的事!”
謝聞璟淡笑,垂眸道:“臣想請一個人來說。”
“允。”
“請周姑娘。”謝聞璟嗓音放緩,涼薄的眼不自覺柔和下來。
周月安身子微僵,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擡眼望向那人,謝聞璟唇角噙笑,旁人看去可見他眼底冷淡深沉。
她溫吞地咽下喉間的那顆葡萄,緩緩起身。
“誰?”有人疑惑。
衆人目光開始聚焦在周月安逐漸站起的單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