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盧思聞聽見這個名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向王嬸數落他移情别戀,忘恩負義,卻被一旁的謝青靈拉了拉衣袖給制止了,當即撅着個嘴,看向别處生悶氣去了。
謝青靈心裡冷笑一聲,他倒是慣會做好人賣人情,前世,明明是她回京後惦記着王嬸一家老小,無意中在林扶州跟前吐露過自己的擔憂,想要派人給他們送些銀子,林扶州就自告奮勇地說這事交給他做就行,他娘也惦記着王嬸,之前的一些舊衣服穿不了了,正好一起送給王嬸,她也就放心地把這事交給了林扶州去辦。
重生以後,她隻顧着怎麼擺脫跟林扶州的婚事,後來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根本無暇顧及遠在淳安縣的王嬸一家,所以她剛剛訝異王嬸一家的生活條件比印象中好了許多,倒是忽略了林扶州這個人。
沒想到,他卻是拿着她給的銀子,打着自己的名号做好事,還真是無恥至極!
謝青靈卻并不打算揭穿他,反正這錢也确确實實給到了王嬸一家,而且聽王嬸的語氣,并不知道林扶州高中了狀元,也不知道她們謝家同林扶州徹底撕破了臉,故意忽略了她那句“你倆什麼時候成親呀?”
就隻是淡淡地回了句:“嗯,這次外祖父病的急,我和父親母親回來的倉促,顧不得通知他。”
王嬸并沒有注意謝青靈提起林扶州時的冷淡,還在感慨:“還有福花那丫頭,生在我的肚皮裡,也是個命苦的,也幸好有扶州這樣的好心人,竟然通過人牙子找到了福花的下落,把她從人家裡贖了出來,直接送去了京城,跟在你程姨的身邊,雖說都是做丫鬟,可你程姨到底是自己人,有她照看着福花,我也放心多了。”
王嬸說着說着眼圈竟紅了,趕緊撩起衣擺,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
紅兒已經端着切好的西瓜走了過來。
王嬸拿起最大的那塊遞給了謝青靈,又遞給了盧思聞一塊,這才沖站在一旁的紅兒說道:“天兒熱,去給你爹也送一塊兒。”
“哎。”紅兒乖巧地拿了一塊西瓜,轉身朝屋裡去了。
謝青靈接過西瓜,卻沒心思去吃,努力壓抑着心中的震驚,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王嬸,你說福花也在京城,還跟着程氏?”
王嬸剛吃了一口西瓜,聽見謝青靈問她,趕緊将那西瓜的籽吐出來,小心地收在一個盤子裡,疑惑道:“怎麼,你不知道嗎?就剛過了端陽節那會兒,我還以為福花去了京城,會常常跟靈兒你見面呢。”
端陽節?怪不得她毫不知情,那是林扶州和蘇玥芸訂親以後,那時候她早已同林扶州撕破了臉,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的程度,根本不可能知道程氏身邊多了一個丫鬟。
林扶州究竟要幹什麼?為什麼費盡心思地将福花帶去京城,難道真的是出于好心,或者說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人照顧程氏?
不,林扶州是一個極其自私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目的,不然也不會拿着她給的銀子成全他的好名聲了,他把福花接到京城一定有别的目的,至于這目的是什麼,都不會對她有利罷了。
謝青靈裝作剛剛想起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你瞧我這腦子,我之前倒是聽程姨提了一嘴,說尋到了一個故人,改日帶出來給我見見,我還以為是什麼人這麼神秘呢,現在想來,應該就是福花了,也是巧了,這段時間家中事多,都趕在了一起,倒是錯過了跟福花妹妹見面的機會。”
王嬸這才收起臉上的疑惑,十分高興地感慨:“那就好那就好,福花在京城有你們照顧我就放心多了。”
說完又感慨道:“還得是讀書好啊,你看你程姨之前帶着扶州,日子過得那樣難,要不是扶州讀出了名堂,你程姨也不會成了那有人伺候的老夫人,說不定以後還能靠扶州得個诰命呢!我常常告訴謙兒,要向扶州哥哥學習,以後也考取功名,我和你王叔也就放心了。”
謝青靈在心裡冷笑:哼,诰命,償命還差不多,不管林扶州母子打的什麼算盤,她都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謝青靈将那塊西瓜放在小桌上,又看了眼一旁的秋蟬,秋蟬立馬會意,從袖口裡取出一個荷包遞給謝青靈。
謝青靈站起身,将那個荷包放在王嬸的手中:“王嬸,天色不早了,我和思聞今日出來了一下午,再不回去,我娘她們該着急了,這些銀子你拿着,給謙兒找個好先生,一定要讓他好好做人,千萬别做那自私自利,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靈兒,我不能要,扶州每個月給的銀子再加上福花的月俸,夠我們幾個花了,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銀子了。”王嬸站起身,有些局促地将銀子遞還給謝青靈,卻被謝青靈給推了回來,再想遞過去,謝青靈幾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王嬸隻得跟上去:“你說說,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不忘看看我們,我都沒留你們吃頓飯你們就要走了,還給我這麼多銀子,這讓我怎麼安心。”
謝青靈笑着沖王嬸擺手:“一點心意,王嬸不用挂懷,隻記得讓謙兒和紅兒一定要懂得做人的道理。”
說完轉身離開了巷子。
王嬸看着謝青靈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至于哪裡怪她又說不上來,直到再也看不見謝青靈她們的身影,她才轉身回到了院裡,将門關上,心裡喜滋滋地盤算着,有了這筆銀子,謙兒就能給的起先生的束脩了,明天就去縣裡的學堂問問,争取把謙兒送縣學裡讀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