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波谲雲詭,無人覺察的暗處,甯安公主溫佑甯早已悄然入局。
試圖效仿武後,女帝登基。
沉默良久,寇清晝方才平靜開口:“公主殿下莫不是忘了,我是靠着寇公公才撿回一條命;京中傳言,他甚至為我生父,我如何能幫你對付他?”
“寇清晝,你騙得了整個朝廷,卻騙不了我。”她盯着他一雙冷淡的桃花眼,緩緩道:“你沒有一天把那老閹當做自己的父親。”
寇清晝面色一肅,擡眼看向對方。
溫佑甯成竹在胸,語氣柔婉,慢慢靠近他,素馨香馥郁迷人:
“在你心底,你從來都是先帝親封的少年将軍,是鮮衣怒馬的蕭家兒郎。”
“你要為父報仇,為整個蕭氏複仇。”
“當年,他們站出來替蕭家說話,一派激憤仗義。可那有什麼用?”溫佑甯冷笑:“皇帝裝作躊躇,但他壓根不會重審赤城一役。”
“因為……四哥他,當年還活着。”
她口中的四哥,便是先皇穆清帝。
寇清晝薄唇緊抿,冷冷盯着溫佑甯。
“九年前,甘風堡一役,他并沒有死。後來,輾轉在大漠中被瓦剌騎兵找到。所以,當年蕭衡率軍前往赤城談判,其實是想将先帝救回。”
溫佑甯看向窗外熒熒月輪,幽幽道:
“可是此時,我這位一母同胞的兄長已經坐上了皇位,大權在握,他又如何肯将先帝接回?”
“但蕭衡,他赤膽忠心,是忠君的将領。他一心一意想将先帝接回,從未考慮過先帝一旦回京,會将當今天子至于何種境地。”
“坊間傳聞,是随行督戰的總管太監,得了寇信芳的授意,暗害了蕭衡,緻使赤城之役大敗,蕭家軍盡殁。”
“市井流言向來如此,把兩個男人之間的恩怨情仇歸結到女子身上。他們說,寇信芳是為了表妹秦氏嫉恨蕭衡,從而報複。”
她徐徐說道,忽然轉過身子,直視他,唇角勾起冰冷笑意:
“但其實,殺死蕭衡的人,是你。”
枯樹上的烏鴉忽地受驚,灰翅撲騰,叫聲尖利喑啞,呼啦啦飛起一排。
他的眸子驟然緊縮。
溫佑甯的話猶如鬼魂歎息,輕柔幽涼,又不懷好意:
“在得知父親是死于自己之手的那一瞬,你是怎樣的心情呢?本宮很好奇,蕭清晝。”
*
不久後一天,寇信芳正在乾西直房的暖榻上喝茶,小太監一如既往地蹲在榻邊為其捏腿捶肩。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身着赤色飛魚服的靳雲楚。
“靳大人是來找咱家的?”
寇信芳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擡眼看向這位不速之客。
“請寇公公随我走一趟。”
“去哪?”
“北鎮撫司,刑堂。”
寇信芳将茶碗蓋上,冷笑道:
“靳大人,我是伺候皇上的人,你想拿我?你以何罪名拿我?”
“前秉筆太監兼東廠太監總管鄭培興,于死前曾留下份口供,稱宮中先帝遺物失竊一案,與寇公公你有關。”
靳雲楚面上無一絲多餘表情,右手按在腰間繡春刀上,深邃的眸子盯着他。
漆黑瞳孔倒映出對方蓦地慘白下來的臉與滿目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