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歌!是你嗎?”
就在她絕望之際,忽然自牆外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如春日的第一縷暖陽。
舒燦歌幾乎喜極而泣,像見到救命稻草般抓住門扉:“趙襄姐姐!”
門外女子果然是趙襄,她一襲勁裝,正将一枚銀制槍尖旋到槍杆上,朗聲:“你退後一些,待我将這門鎖挑斷!”
隻聽得“铮”的一聲清鳴,趙襄一個利落的上挑,鋒利的槍尖瞬時将鎖挑落在地。
自年前皇宮中秋宴後,舒燦歌與趙襄再沒有機會見面。此時趙家姐弟漏夜營救,她心中充滿逃出生天的驚喜與感激。
“燦歌妹子,快上馬車吧,什麼話等安全脫身了再說。”
趙襄一邊催促着,一邊伸出手,穩穩地扶住舒燦歌。
車簾從裡掀開,漏出小桃挂着淚珠的小臉,哭喊了一聲:“小姐!”
瓶兒安靜地坐在一旁,見此情景,連忙伸出手,拉着舒燦歌上了馬車。
舒燦歌心急如焚,回頭看向那燈火通明的庭院,擔憂:“趙公子還在裡頭……”
這時,柴門背後傳來家丁的大喊:“嗐!抓住賊人了!”
又聽得仆婦尖聲叫道:“快追,夫人往南面的小門那兒去了!”
趙襄面色一沉,目光決然,飛身上馬,一揚馬鞭狠狠抽在馬蹄子上。
一聲馬嘶,棗紅駿馬拉着車廂,撒腳狂奔起來。
*
一夜的兵荒馬亂,如一場驚心動魄的亂夢。待晨曦初露,趙襄将舒燦歌等人安置在一家僻靜的客棧之中。
天剛破曉,趙襄便匆匆出門,打聽趙無憂的消息,主仆三人為避風頭暫時躲在客棧。
瓶兒和從前一般乖巧懂事,問店家打了熱水,動作輕柔地伺候舒燦歌洗漱梳發;
小桃則是個急性子,問她是否真的生病了,見舒燦歌垂眸搖頭,很是神傷,又不免猜測是自家小姐與姑爺之間起了嫌隙,正一把握住對方的手,剛要問詢,卻被舒燦歌先行打斷——
“對了,宋翎與素貞如何?她們可還安全?”
小桃答:“自從姑爺稱您卧病以來就斷了燒瓷的活,阮姑娘如今跟着宋家姐弟住在水車巷;當初她想跟您辭行,也被姑爺調來的婆子給不軟不硬地擋回去了。”
聽見他們三人無事,舒燦歌暗自松了口氣,但轉念一想,自己如今逃離寇府,若是寇清晝回京查起,必定會對素貞三人不利。
她若打算離開京城,還需将他們一起帶走。
不過,眼下她尚要躲避寇府追兵,不知如何才能與素貞他們取得聯系呢?
正想着,忽然,一陣吵鬧聲自窗外傳來。
“怎麼了?”
小桃快步走到窗前,推開軒窗往下頭瞅去。
大街上,三名男子正在圍毆中間一個青衣男子,他們一邊揮舞拳頭,一邊罵罵咧咧:“臭小子,叫你壞老子生意!”
青衣男子身後支着一個小畫攤,架子上挂着幾幅仕女圖和山水畫,桌上還鋪着宣紙和硯台。
“好像……好像是宋畫師!”小桃驚叫起來。
畫卷如瑟瑟發抖的風中殘葉,宋川護不住,被三人一哄而上撕扯了個幹淨,其中一人猶不解恨,抄起墨盤就往宋川臉上砸去。
電光火石間,一柄銀槍自遠處擲來,銀蛇飛舞般将墨盤擊飛,墨水四濺,将那行兇的三人面目染得黢黑。
“趙、趙小姐……!”
宋川曾在南湖總督府教過趙無憂,自然認得趙家大小姐趙襄。
而那被墨水潑了一臉的三人,好不容易擦掉糊在眼皮上的墨汁,正要指着趙襄謾罵發難。
一身錦衣衛官服的伍迅從趙襄身後走出,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
“當街尋釁,帶走。”
三人見惹上了錦衣衛,一時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篩糠,霎時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