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灘上和岸上的人聽了,面面相觑,全都沉默了下來。
“霍族長,你要想清楚了,殺害朝廷命官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戴庭芳怒斥道。
“我想得很清楚,殺人償命嘛,反正殺一個也是死,殺十個也是死,那我索性連知縣大人一塊殺了,隻要僞造成落水身亡,那我還能多活些日子。”霍祭太說道。
“你以為你能隻手遮天?”唐佐心裡很慌張,卻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本官臨走之前和縣丞說過,我是到慶豐鎮來的,縣丞和捕頭見我不在縣衙,必會來這裡找我,到時候你也逃脫不了,本官勸你不要再做垂死掙紮了,主動認罪,我還可以考慮給你減刑。”
“縣丞?吳思恭是吧。”霍祭太捋着胡子呵呵一笑,“那就更好辦了,他這個人,我熟得很,隻要給他些銀子,他什麼事都可以幫我擺平。”
唐佐又氣又怕,伸出顫抖的手指着霍祭太,“你!你竟然和官員勾結,如此輕賤人命!”
霍祭太擡眼看向路上的人群,揚聲道:“今天知縣大人是不小心落水而亡,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人們的回應稀稀拉拉。
“把這夫婦倆都給我抓起來。”霍祭太手指着開燈籠鋪的夫婦,“你們兒子拐走了我女兒,敗壞了她的名節,害死了我女兒,我沒找你們算賬,你們還想要伸冤,讓我給你們兒子償命?”
旁邊有兩人走過來,要捉那夫妻倆,兩人趕忙向霍祭太磕頭認錯。
“是我們錯了,我們剛剛都是胡說八道,族長沒有錯,也不用償命。”
“對,是我們的錯,知縣大人,這裡沒有人犯罪,您回去吧。”
邵蘇木見了,也跟着跪在旁邊,乞求霍祭太,“霍族長開恩,饒了她們吧,讓她們離開霍家,再也不要回來。”
姜佑安向前走到唐佐身邊,沉聲勸道:“唐大人是為了霍靜的事而來,現在霍靜的事已經解決了,也沒有其他案件要處理,知縣大人也該回去了,霍族長,您說是吧。”
霍祭太看向唐佐,“唐大人怎麼看?”
唐佐知道這是一個機會,隻有先從慶豐鎮撤出去,才能談以後的事,即使在這麼多百姓面前認慫,讓他很是丢臉,他也不得不這麼做,“既然霍族長無罪,本官縣衙裡還有别的事要處理,就不在這裡耽擱了。”
霍祭太冷笑一聲,“唐大人在我這裡栽了個跟頭,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今日放了你走,來日我可就倒黴了,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唐佐本想來抖一抖官威,解決一樁小小的家事,赢得為民做主的好名聲,着急忙慌地來了,卻不想誤入了虎穴,真是讓他後悔不疊,吳思恭這個縣丞,怎麼都不攔他一攔。
見霍祭太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唐佐隻好主動向他保證:“民不舉官不究,沒有人首告,本官就無從受理,本官和霍族長無冤無仇,隻要你肯放本官走,今日之事,本官絕不追究。”
“我說了,我不敢賭。”霍祭太擡了擡下巴,對身旁的人命令道:“把他們都抓起來。”
“傷害朝廷命官是會牽連家人的,多想想你們的妻兒吧。”姜佑安對那些聽命的人喊道。
面對朝廷命官,那些人都有些遲疑,霍祭太心中不悅,“他這個知縣随時可以換,我們霍家卻是世世代代生存在這裡,今日膽敢不聽從我的命令,他日都要以族規處置!”
霍家族人聽了,自認不能脫離霍家生存,便都下了河灘去幫忙。
姜佑安和李長風擋在唐佐身前,李長風揮舞着長劍,霍家族人不能近身,他們就先把燈籠鋪兩夫妻和邵蘇木都抓了起來,又去繞過李長風,去抓袁竹和楊恩。
李長風見了,忙過去幫忙,打走了這邊,族人又從那邊靠近,見他的長劍确實能傷人,他們也不敢太靠近,隻是來回奔走,虛耗着他的體力。
河灘上的人來來來回回,陷入了混戰,袁竹和楊恩都揮舞着拳頭,保護着身後霍靜,程祥則護在戴庭芳的身前。
混亂中,一個姑娘左竄右跳,來到姜佑安的面前,把弓箭遞給了姜佑安。
“白鳳!你怎麼來了?”姜佑安擔憂地問道。
姜白鳳往姜佑安的身後躲,“院長你手上沒有武器,我怕你受傷了。”
姜佑安趕忙接過弓,從姜白鳳手裡抽出一支箭,張弓搭箭,一箭射中了霍祭太的頭冠,玉制的頭冠碎裂一地,箭支擦着頭皮,插在了他的發髻裡。
霍祭太感到頭上一陣劇痛,他驚恐萬分,眼見姜佑安又搭一箭,瞄準了他的腦袋。
河灘上空曠,沒有任何遮擋,霍祭太手上也沒有武器,他趕忙大喊:“停手!都停手!”
衆人轉頭朝霍祭太看過去,隻見他頭上插着一支箭,正驚魂未定地揮着手,他頭皮滲血,淌得滿臉都是,嘴裡還在大喊停手,看起來甚是可怖。
衆人驚駭,全都停了下來,等候着他的命令。
姜佑安把弓拉滿,依舊瞄着他的腦袋,“霍族長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霍祭太低着頭,用兩手護着腦袋,大喊道:“你先把弓放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