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佑安向李長風使了個眼色,李長風會意,快步跑到了霍祭太面前,把長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霍祭太趕忙把手拿下來,哀求道:“少俠饒命!少俠饒命!”
姜佑安這才收了弓,見唐佐腿抖得幾乎站不穩,她讓馬夫趕緊過來,把唐佐攙扶上馬車。
“今日之事,霍祭太是主謀,你們若是就此收手,唐大人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現在霍家太已經在我手上,你們是要回家好好過日子,還是要跟随霍祭太一起去大牢,你們自己選吧。”姜佑安揚聲說道。
岸上和河灘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丢下手中的樹枝,各自散去了。
霍祭太見大勢已去,也沒有掙紮,任由姜佑安和楊恩把他給綁了,送到了馬車邊。
霍靜和程祥給燈籠鋪的夫婦和邵蘇木松了綁,那夫婦倆道了謝,又去找知縣伸冤去了。
霍靜的母親和姐姐還在,如同兩個傀儡一般,戳在河灘上,霍靜向她二人告了别,兩人頓時哭泣不止。
李鶴過來向姜佑安道謝,跟霍靜告别,送霍靜的母親和姐姐回家去了。
霍靜也向姜佑安等人道謝,袁竹問她有沒有什麼人可以投奔,霍靜搖了搖頭,姜佑安便邀請她一起到袁家去,霍靜扶着邵蘇木,問能不能帶她一起去,袁竹也同意了。
大家到了岸上,楊恩推了闆車來,霍靜、邵蘇木和姜白鳳坐在車上,姜佑安和李長風扶着一邊,袁竹和楊恩扶着另一邊,和戴庭芳、程祥輪換着推車,一路說着話,往袁家去了。
回到家裡,孩子們已經吃過午飯,去午睡了,阮荷給大家熱了飯菜,端去堂屋吃,弄濕了衣服的,都先去屋裡換衣裳去了。
飯桌上,姜白鳳一邊吃飯,一邊激動地跟阮荷講述今天發生的事,姜佑安說今天多虧姜白鳳把弓箭送到了她手上,要不然,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邵蘇木笑呵呵地看着她們說話,吃得很少,霍靜連聲勸她多吃一些。
吃過午飯,楊恩和李長風去刷碗,阮荷給大家泡了茶,大家坐在堂屋裡說話。
此時衆人才得知,邵蘇木原本是霍家私塾裡專門教女眷讀書的老師,在霍淑被霍祭太處死之後,她因為沒能救下霍淑,慢慢的,精神變得不正常了,後來連書都沒法教了,就被霍家辭退了。
再後來,她住進了霍家附近的巷子裡,經常在霍家門口轉悠,說想見霍淑一面,霍祭太覺得她瘆人,每次她來了,就要門人把她給趕走。
有時候她清醒了,會跑到河邊,在霍淑淹死的地方,呆呆的,一坐就是一整天。
要是在河邊突然犯了病,她就會跳到河裡去,說要把霍淑撈上來,還徒勞地喊岸上的人幫忙。
衆人聽了,都忍不住落下淚來,隻有邵蘇木臉上帶着微笑,慈愛地看着霍靜,霍靜說她是把自己錯認成了大姐。
霍靜讓大家都不要糾正她,也許她以為霍淑還活着,精神能慢慢好起來。
大家把袁信生住過的那間倒座房收拾了,讓霍靜和邵蘇木住了進去,邵蘇木在床上躺着休息,霍靜和程祥在房間外小院裡說話。
衆人都退了出去,各忙各的去了,唯有姜佑安和戴庭芳回到了堂屋裡喝茶。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姜佑安還沒坐定,就聽見戴庭芳說道。
“等一下。”發現茶水已經涼了,姜佑安去廚房灌了熱水來,給戴庭芳重新沏了茶。
姜佑安回到主位上坐了,給自己倒了杯茶,“戴老師,你剛才說有什麼事要和我商量?”
“是。”戴庭芳伸出手來,輕輕攏着桌上的茶杯,“今天,我為了霍靜的事去找了我爹,她是整個書院裡最拔尖的學生,那時候,我爹是那麼的看重她,對她寄予厚望,可當得知她是女人之後,我爹卻連她的死活都不想管。”
“你不是說你爹讓你去向霍祭太求情的嗎?”姜佑安問道。
“我撒謊了,我爹不願意去救她,說她身為一個女人,到崇正書院讀書,是存心敗壞書院的名聲,她是被自己的父親帶回去的,别人的家事,他不方便插手。”戴庭芳說道。
姜佑安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戴院長覺得女人讀書無用,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是知道,但我沒想到,原先是他那麼喜歡的一個學生,隻因為是個女人,他就覺得死了也無所謂。”戴庭芳說道。
“戴院長是看重名節、名聲的人,女人的名節更是比天大,一個女人和書院裡的男人們同吃同住,他自然看不慣,不過,我們不是已經把霍靜救下來了嗎?你怎麼還這麼難過?”姜佑安問道。
“我,我對我爹感到失望,我不想再回去面對他了。”戴庭芳看向姜佑安,“姜院長,你之前不是說我住在這裡會比較方面嗎?從今天起,我能不能也住在這裡?”
姜佑安手捧着茶杯,開心地笑了,“當然可以,不過,倒座房三間都已經住了人了,後院都是女人,你住過去也不太方便,要不,戴老師就和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