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啟連剛擡起的屁股又落了下去,“什麼人命案?”
“袁萱草!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你弟都死了,你還想讓他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嗎?”袁德大喊道。
“都說了幾遍了?不得喧嘩!來人!把袁德的嘴給我堵上!”蔣啟連不耐煩地命令道。
有一個衙役上來,拿布條勒住袁德的嘴,系在他的腦袋上,摁着他的手,不讓他解開,他馬上變得老實起來。
“袁萱草,你接着說。”蔣啟連說道。
“我爹和我娘來找袁竹,說袁貴生的媳婦病死了,所以需要錢娶新媳婦,其實袁貴生的媳婦就是被他自己給害死的。”袁萱草說道。
項三娘走過去,拉着袁萱草的胳膊,哭着求她,“萱草,你别說了!”
“娘!”袁萱草推開了項三娘的手,“我弟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清楚,為了他,讓袁竹給他償命,你真的覺得值得嗎?”
項三娘睜着一雙淚眼,啞口無言。
“袁竹或者,還可以救很多人,袁貴生活着,隻是糟蹋别人家的姑娘。”袁萱草說道。
項三娘照着袁萱草的胳膊,狠狠打了一巴掌,“你怎麼能這麼說!他是你弟啊!你怎麼就這麼看不上他?他死了你還要說他的壞話!”
“我就要說!你們倆願意慣着他是你們的事,袁竹不慣着,我也不慣着!”袁竹的聲音裡帶着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她捂着胳膊,擡頭看向蔣啟連,“大人,我弟媳嫁進袁家後,就經常挨打,我爹打她,我弟也打她,她懷了孩子,我弟還不放過她,那天弟媳說頭暈惡心,我弟說她偷懶,非要她去做飯,弟媳坐在椅子上起不來,我弟就打她,弟媳氣不過,直接投了井,我弟媳那麼好一個女人,肚子裡還懷着孩子,就這麼被袁家害死了!”
蔣啟連看向項三娘,“有這種事?”
“我兒子,他,他不是故意了,都是兒媳婦氣性太大。”項三娘慌忙辯解道。
姜佑安冷眼看着她,“你眼裡隻有你兒子,沒有是非對錯嗎?”
看着姜佑安的目光,項三娘惱羞成怒,“誰家媳婦不挨打?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挨打挨過來的,是她自己受不住,能怪别人嗎?”
“當然要怪!打人本來就是不對的,媳婦也不該挨打,你自己遇到爛人,還不敢反抗,就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得挨打?你手裡也是拿着菜刀、擀面杖的人,怎麼就隻能挨打?給他一棍,砍他一刀,看他還敢不敢打人!”姜佑安生氣地說道。
“你,你瘋了吧!”項三娘說道。
姜佑安冷靜下來,用漠然的目光看着項三娘,“隻想着默默挨打的女人才是瘋了,跳井的也沒好多少,自己都要死了,就該把打人的人一起帶走,都住在一個屋檐下,男人不也有睡着的時候?你兒媳要是先給袁貴生一刀,再給袁德一刀,然後再跳井,哪還有今天這事。”
項三娘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半夜拿着菜刀出現在床邊,男人也隻能乖乖被砍吧,要是所有被打的女人都砍回去,哪還會有被欺負的媳婦?他們都得掂量掂量,半夜媳婦拿着菜刀來了,自己的脖子經不經砍。”姜佑安說道。
蔣啟連聽了,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他拍了一下桌子,“别扯遠了,項三娘,袁萱草說的,可屬實?”
項三娘回過頭來,點了點頭。
蔣啟連叫了吳思恭過來,兩人又耳語了一番。
“袁家兒媳是自己投井自殺,袁德有一定的責任,但也罪不至死,此事不能減輕袁竹的罪責,兩方各執一詞,現在難以斷定,還是先将袁竹關進大牢,日後再審吧。”蔣啟連拍了一下驚堂木,“退堂!”
袁竹見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得那樣,心中波濤洶湧,她走過去拉住了項三娘的胳膊,哭着央求道:“娘,你是不是看見了?哥是不是我殺的?娘,我也是你的孩子,你别隻看着哥哥,你看看我,救救我吧。”
項三娘低着頭,完全不敢擡頭看她,隻哭着說道:“都怪你!誰讓你拿柴刀出來的?你要是不拿刀,我兒子也不會死!我還指望着給他娶媳婦生孩子呢,現在什麼都沒了。”
差役過來,要把袁竹帶到大牢去,袁竹松開了項三娘,憤怒地大喊道:“我根本不是你們的孩子!你們眼裡隻有袁貴生,我到底算什麼?要不是為了錢,你們怎麼會來看我?你們隻生兒子就好了,為什麼要生我!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袁竹的哀嚎響徹大堂,項三娘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袁竹被拖着去了牢房,姜佑安她們也被趕了出去,衆人都覺得身體疲累,又為袁竹感到散心,姜佑安帶大家先去吃了午飯,讓鐘二娘、鐘明珠、李長風和楊恩先回家去,給袁竹準備被子和吃食,她和戴庭芳、辛開元一起去見了龍世蓉。
聽說發生了命案、袁竹被抓,龍世蓉也很擔心,“這位蔣知縣昨天剛到任,我也不太了解他的行事風格,你們要不要去找一下吳縣丞?”
“在公堂上,我看蔣知縣跟吳縣丞的關系不錯,他剛到這裡,肯定事事都要依賴吳縣丞,先去探探吳縣丞的口風也好。”辛開元說道。
姜佑安點了點頭,“我正有此意,不過,我看這件事沒那麼好解決,如果袁竹的哥哥真的被判是袁竹所殺,恐怕袁竹就不好脫罪了。”
“你不是說人不是袁竹殺的嗎?”龍世蓉問道。
“明珠和袁竹的姐姐都說看到是袁德殺的人,但袁德和項三娘堅稱是袁竹殺的,知縣說各執一詞,他沒法判決,我看他是傾向于要定袁竹的罪。”姜佑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