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車夫将言祁送回宮内後,沈珏便自己騎着馬回了将軍府。
在回将軍府的路上,路邊攤販的叫賣聲,人流如織的嘈雜聲,茶坊說書人的拍案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一副群情歡洽的景象。沈珏騎在馬上,與周遭的鬧哄哄的一切融在一起,怡然自得。
而另一旁的皇宮之中,此時的氛圍就沒有這麼融洽了。
安懷王聽到自己兒子被打得奄奄一息後,隻覺晴天霹靂,氣得換了官服便要去觐見皇上,準備在皇上面前好好地告上沈珏一狀。他在甘露殿門口等了好一會後,仍未等到皇上接見,不免有些着急。于是滿臉堆笑地詢問言祁:“言公公,不知皇上正在忙什麼啊?”
言祁掀起眼皮,涼涼道:“透露陛下行蹤可是要被砍頭的,安懷王這是要讓臣為難嗎?”
安懷王擦了擦臉上的汗道:“不敢不敢,隻是沈珏這小子太過猖狂,仗着自己手裡有點兵權便仗勢欺人,行事詭谲狠辣,此子若是不除,将來必會危害我大宋國的江山。”
言祁眯了眯眼,眼中的殺意幾乎可以化為實質,冷冷開口道:“安懷王還是擺正自己的位置為好,酒囊飯袋的閑散王爺怎能妄議我大宋國戍邊英雄,這話陛下沒聽到還好,若是聽到了,不知道安懷王能有幾個腦袋夠砍。”說罷便拂袖離去,隻留安懷王在原地氣得滿臉通紅。
最後直到言祁下值的時候,安懷王都沒見到皇上,隻得悻悻離去。
言祁剛回到自己皇宮之中的寝殿之内,便有小太監迎了上來,為他捏肩捶腿,好不殷勤。
“幹爹,兒子是沒日沒夜地盼你從滄州回來啊,兒子先前就說這滄州不是什麼好地方,您瞧瞧您都瘦了。”小太監語帶哭腔,頗為真摯。
小太監名為德忠,是言祁衆多幹兒子中最為伶俐的一個,因此平日裡在言祁身邊也頗為得臉。
“宋樂怎麼樣了?”
驟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德忠有些摸不着頭腦,幹爹怎麼關心起那個安懷王的廢物兒子了,但他還是規規矩矩地回答了言祁的問題,“現在他正在家裡哭天搶地,不停地咒罵将軍大人,而安懷王正四處請郎中醫治他那個不省心的廢物兒子。”
聽到宋樂咒罵沈珏,言祁皺了皺眉,随後吩咐道:“讓人在這位宋公子的藥裡多添幾味藥,最好能送他早登極樂。”
德忠點頭稱是。
幾日後。
“嘿,聽說了嗎,安懷王的廢物兒子宋樂死了!”茶坊之中,一中年男子壓低聲音對身旁坐着的男子說道。
“死了?!”身旁男子忍不住叫喊出聲。
“小點聲你,也不怕被人聽到!”中年男子拍了一下身旁男子的頭,但可惜剛才那一聲還是被周圍正在喝茶的客人聽見了。
“誰死了,誰死了?”周圍人群中有好事的人急忙問道。
“還能是誰,安懷王的兒子宋樂,前段時間被沈将軍重罰的那個呗!”見此,中年男子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說道。
衆人紛紛交頭接耳,你一嘴我一嘴地聊起了宋樂。
“竟然死了?!前幾天不是還說他被打得奄奄一息在府上休養嗎,怎麼今天就死了?”
“他被打得那麼慘,休養的時候沒挺過來,死了也不稀奇。”
“要我說他死了也是活該,據說他之前常去的賭坊老闆在他被将軍重罰之後,擊節相慶,可見平日裡宋樂對賭坊老闆的壓迫有多深。”
“不過好端端的,他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衆人扭頭看向中年男子,祈求他能說得詳細一點,中年男子見狀,心中自得更甚。
“我認識的一人在宋樂府上做事,據他所說,那晚宋樂服下湯藥便早早睡下。結果在睡夢中宋樂嘔了好大一灘黑血,最後被自己的嘔吐物給活活悶死的。”
衆人訝然,但驚訝的不止有在茶坊裡聽八卦的閑散人士,還有在演武場上聽副官彙報的沈珏。
沈珏有些奇怪,那天行刑時雖說她稍稍加重了力度,但宋樂明明在行刑後還留着一口氣。挨了将近一百二十鞭都沒死,可見宋樂命大,怎麼偏偏回家休養時就死了呢?
直覺告訴沈珏,這裡面肯定有蹊跷。
沈珏眯了眯眼,詢問身邊的副官,“可聽聞安懷王素日裡和誰有仇?”
副官颔首道:“回将軍的話,安懷王平日裡還算老實本分,屬下不曾聽聞安懷王與誰結仇。”
沈珏繼續詢問,“那宋樂呢?”
副官繼續道:“宋樂性子頑劣,平日裡仗着自己是安懷王之子,欺壓百姓,強搶民女的事情做了不少,仇家頗多,但大多是平民百姓,他不敢也不曾與達官貴人結仇。”
沈珏挑了挑眉,“呦,還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副官點頭稱是。
沈珏捏了捏眉心,“罷了,宋樂平時作惡多端,死有餘辜。至于他到底是被誰害死的,就交由安懷王來費心吧。”說罷便專心觀看士兵演練,對這事不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