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強裝出來的笑就這麼凝固在唇邊。周砥定定望着她,眼神忽然有些茫然。好像她說的是什麼天方夜譚,他既聽不懂又感到震驚。
待思緒回籠,才忽然明白過來,她在維護别人。
在十分認真的,維護其他男人。
“我去抽根煙。”
難堪和恐懼一擁而上,讓他隻想抱頭鼠竄。在轉身的瞬間,他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眼裡刺骨的冷意幾乎要奪眶而出。
匆匆走到走廊盡頭,慌亂摸出一支煙放到唇間,點了幾次都沒打着火。
氣急敗壞将煙撚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用力抹了把臉又抽出了第二支煙。
他咬着煙嘴猛吸幾口,胸腔極速起伏。缭繞的煙霧從口鼻溢出,沾染他冰冷的眉眼。
想起方才她反感的語氣和表情,心髒又開始隐隐抽痛。
才幾個月,她怎麼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她不是喜歡他的嗎?
周砥轉過身,目不轉睛地看着朝這邊走過來的夏知渺。她站在中間,一左一右挽着他們的媽媽,臉上的笑容那麼讓人心動。
好像,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子的。她應該是他的女朋友,應該挽着他的媽媽逛街,應該跟他回家吃飯,最後理所應當的嫁給他,然後誰說他壞話的時候第一個沖上去反駁。
她喜歡他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一下子就看上别人。
是了,她和那個男的不會長久的。
初戀一般都不會善終。
他輕輕舒了一口氣,将煙頭扔進垃圾桶,擡腳朝她們走過去。收斂情緒,露出一慣好看的笑容:“走吧,我送你們回家。”
明天就要回去,夏母今晚想住在夏知渺那裡。
周砥将車停在小區外面,一邊下車幫她們拿東西,一邊用開玩笑的語氣跟夏母告狀:“阿姨,自從渺渺搬出來還沒讓我進過門呢,這是要把我當成外人了。”
周母順着接話:“女孩子住的地方哪是你想來就來的。渺渺不要理他,今天也晚了,伯母下次單獨來看你,不帶他。”
家裡都沒怎麼收拾,夏知渺原本也沒有接待他們去家裡的打算。可周砥就算了,伯母不容易來一趟,不讓進門說不過去,隻能硬着頭皮請他們上樓坐一坐。
好在,她平時生活習慣還行,家裡不怎麼亂,隻是髒衣簍裡有些衣服沒洗。
夏知渺從鞋櫃裡拿出兩雙女士拖鞋,等兩個長輩進屋,她關上櫃門轉頭看了眼周砥,說:“你穿鞋套吧。”
周砥掃了眼櫃子,“裡面不是有男士的拖鞋?”
“那個不能穿。”
“是不能穿,還是我不能穿?”
這人從剛才就有點陰陽怪氣的,夏知渺有點煩,直截了當告訴他:“除了它主人,誰都不能穿。”
江鶴有點子潔癖,特别是這種貼身的東西,不喜歡被别人碰。
所以那男的已經來過這裡了?是跟他一樣坐一坐就離開,還是過了夜?!
太陽穴突突的跳,瘋狂的嫉妒幾乎要讓他控制不住情緒。周砥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再看向夏知渺時眼裡仍舊情緒翻湧,可語氣已經平穩下來。
“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請你男朋友吃個飯,也可以幫你把把關。”
“再說吧,他工作很忙。”夏知渺打開抽屜,拿出一雙藍色鞋套遞給他,“你也該定性了,别總讓伯母操心。”
這玩意,隻有客人才會穿。曾幾何時,她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如今,連一雙拖鞋都不給他穿了。
周砥苦澀地扯扯嘴角,最終沒有接過那雙鞋套。他終于如願踏進了她的住處,卻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這裡存在的任何跟男人有關的東西都讓他感到窒息,讓他想摧毀。
“告訴我媽,我去車裡等她。”
說完,他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夏知渺看着他走遠的背影,抿了抿唇,關門進屋。
“媽,伯母,你們坐,我去燒水給你喝。”
夏知渺進了廚房,拿水壺接水。水流聲中,電話響了一下。
她順手拿出手機,表情頃刻柔軟下來。
江鶴:吃完飯了嗎?
夏知渺:吃完了,剛到家,今晚我媽住我這裡。
江鶴:阿姨在這裡留多久?
夏知渺:明天就回去了。
江鶴:可惜了,下次有機會希望能請阿姨吃頓飯。
夏知渺彎起嘴角,問他:這麼快想見家長了?
江鶴直截了當:嗯,想見。
緊接着,又發來一條:更想見你。
夏知渺心裡一熱,對着手機親昵地說了一句:“我也想你。”
手機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好一會兒,江鶴回過來一條語音:“你那位竹馬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