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梁禮站在落地窗前接工作電話。
金色的陽光透過雲層,從寬大的落地窗斑駁地灑在他的發梢和肩頭,為他精心打理的短發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澤。
肩寬腰窄,挺拔的身姿仿佛與城市天際線融為一體。
剪裁得體的西裝在陽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澤,不經意間透露出他緊緻的腰身和隐藏在布料之下的線條。
如果伸出手指頭,從上自下,有耐心地戳,皮膚回彈的時候,會有極佳的手感。
很爽。
更進一步,如果躺在上面睡覺,
更爽。
方雪穗曾經深深地迷戀過這具身體,比起他對她的迷戀,并不算少。
果然,她和謝梁禮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兩個見色起意的色鬼罷了。
但方雪穗此時此刻沒有心情欣賞。
她幽怨地看着謝梁禮的身材,腦子裡純潔得像是用鋼絲球滾過的一塵不染的地闆,絲毫想象不出任何活色生香的畫面。
因為她在謝梁禮的公司裡坐着,會生出一種加班的淡淡的死感。
即使是打工也有病假,所以說謝梁禮連黑心資本家的罵名都不配,他分明是黑奴工廠的奴隸主。
眼見謝梁禮放下手機,方雪穗開始絮絮叨叨地指責:
“你知道還沒痊愈就被挖到這裡陪你加班,是一種多麼喪盡天良的痛苦麼?”
謝梁禮松了松領帶,好整以暇地盯着方雪穗:
“剛才偷看我,不盡興麼?”
“還有,不要拿舞台劇台詞來罵我。”
“喪盡天良”這個詞被謝梁禮稱作舞台劇台詞,是因為方雪穗曾導過一出經典舞台劇,把搞潛規則的校領導罵了個狗血淋頭,轟動一時。
喪盡天良在方雪穗的台詞中出現了四十五次,甚至成為當年京北大學校園最熱十大關鍵詞之一。
那位校領導通過運作,把自己的廢物兒子塞進方雪穗所在的學院當輔導員,擠走了原本屬于他人的留校名額。
當時方雪穗用誇張的語氣跟謝梁禮形容那個廢物:
[哥哥你知道嗎,他兒子跟他長得可像了,他爹是老窩瓜,他兒子是小窩瓜,剛進校就開始勾搭女學生了,真晦氣。]
後來方雪穗在校迎新晚會上,導了一出舞台劇并親自上陣表演,句句不提校領導,字字卻在狂罵他。
當時那位領導就坐在觀衆席第一排正中間,臉綠起來更加像發育不良的青窩瓜了。
謝梁禮從公司忙完趕到晚會時,正碰上方雪穗中氣十足、仰天長嘯:
[啊,高高在上的登登,
道德淪喪的、喪盡天良的登啊,
在此,我以世間最真摯的“祝福”,
不,應是嘲諷的詛咒,
贈予你——
願你,沉醉不醒,直至心靈的深淵,
衷心的,我祈願——
願這舞台之光,化作業火焚心,
照亮你深藏的黑暗,讓世人共鑒;
願你的“極樂”,不過是空中樓閣,
一旦崩塌,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啊,登登,你這時代的喪盡天良的小醜,
願你終有一日,面對自己的鏡像,
方知,何為真正的喪盡天良]
後來謝梁禮好奇地問她登登是什麼,為什麼要給主角取名“登登”。
方雪穗彎唇一笑,吐出幾個字:[意思就是,老登。]
謝梁禮:[……]
她這張嘴也算是喪盡天良地從不饒過任何喪盡天良的人。
謝梁禮簽完最後一份待辦文件,揉了揉眉心,摘下淺銀色的細邊框防輻射眼鏡,終于坐到方雪穗旁邊。
方雪穗懶懶地斜瞥了他一眼,眼鏡果然是斯文敗類最好的醫美。
摘了眼鏡的謝梁禮身上那種冷峻的倜傥頓時消散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天然冷感的貴氣。
他把困得歪七扭八的方雪穗闆正,在她的後腰塞進一個靠枕:
“你在醫院無聊,過來陪陪我也好。”
方雪穗:“……”
謝梁禮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展開,輕輕摩挲。
她的手不是光潔無暇如羊脂玉一樣柔嫩纖細,反而有不少積年形成的老繭,摸起來是粗糙的磨砂感。
“甯川說,你來的時候碰到Delir了,而且……還去喝了咖啡。”
方雪穗困得重新倒下去,已讀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