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朝人狠話不多,幾個掃堂腿,直接叫一個爛仔趴在地上。
她手無寸鐵當然吃虧,當機立斷從趴地爛仔手中搶走鋼筋,随後用力揮舞。
另外三人毫無章法亂撲上來,不過是虛張聲勢。顧今朝将力使在鋼筋上,靈活躲閃,迅速将鋼筋用力敲在他們三人膝蓋上,直接将幾個爛仔打跪在地。
顧今朝連拳腳都沒出,有些許遺憾。
四個爛仔日常不過都拿着武器跟在大佬後面張牙舞爪,哪裡真刀真槍地打過?他們平日飯都吃不飽,吃了上頓沒下頓,餓得瘦骨嶙峋的。果真除了裝模作樣,沒什麼力氣。
但連一個女人也打不過,他們還是絲毫不服。
其中一個爛仔立馬忍着痛爬起來,抄起鋼筋,口裡大呼幾句髒話為自己壯聲勢。但随後又被顧今朝一記右勾拳,砸中面門,直挺挺倒下去,口角鼻尖都是血。
顧今朝很讨厭碰到别人的血,方才決定動手時,已經扯了一塊街邊随處可見的廢舊抹布。
現今抹布帶血,她皺皺眉頭,面無表情地認真問四個爛仔:“你們還打嗎?”
爛仔們隻覺自己膝蓋都快碎了,這個女人下手這麼狠,他們一下子就想起那天她用菜刀切開鵬仔脖頸的畫面。
原來并非僥幸,他們是真的打不過!
見爛仔們不說話,顧今朝又往前走一步,不耐煩地問:“快點回答,還打不打?”
她何必如此折辱他們!
爛仔們趴在地上隻能昂頭仰望這個氣勢洶洶的女人。她好像沒太大情緒波動,但從這個角度看,從她的鞋子一路看上去……
她很高,一步步走近他們,非常有壓迫感。
還是得不到回答,顧今朝聳了聳脖子,再次活動了一下手腕。
随後她蹲下身來,從爛仔身上衣服扯下一塊布條,纏在左手上。
這樣,就能隔絕令她不适的東西。
顧今朝站起身來,随後用腳踩住其中一個趴地爛仔後背,再次半蹲身子,用纏好的左手揪住爛仔的頭發,将他腦袋往上提了提,冷靜詢問:“還打不打啊?”
爛仔隻覺得腦瓜輕飄飄的,自己的視線遠離了髒污的路面。尊嚴自然不能丢,不然在大G哥面前還怎麼混?
他出聲威脅:“臭/婊/子!你不要太嚣張了!我們是大G哥的人,小心他剁碎你全家喂狗!”
随後,他似乎聽見一聲若有似無的冷笑,又是一聲淺淺的歎息。
“怕了吧……”
他還要放狠話,話音未落時,隻覺得視線前的地面突然放大數倍。
他的眼睛幾乎變成高倍望遠鏡般,竟看見了地上的一粒粒塵土和爬行的螞蟻,像一個個巨大的怪獸般湧入眼簾。
下一秒,他的臉重重砸在地上,口角腥鹹,眼睛被一片紅色籠罩,什麼都看不清。
再下一秒,疼痛才從四面八方傳來,鑽心割裂。他們是大G哥的人,就算平時火并輸了,又有誰敢這麼對他!?
爛仔還未緩過神來,腦袋再次被提起來,嘴角已經糊滿了血。随後又是一下,他再次重重與大地親吻,他隻覺自己腦漿都快從嘴裡噴出。
又一秒,爛仔耳邊嗡嗡耳鳴,依舊聽見模糊又清晰的女人聲音。
她的聲音依舊冷靜,不帶一絲情緒,隻是微微有一點不耐煩。
“我問你們,還打不打?”
爛仔沒來得及反應,隻覺得身下一片溫熱。
他吓得失禁,尿褲子了。
其他幾個爛仔見這架勢,也吓得屁滾尿流。所謂能屈能伸,他們不過是拿點小錢替大佬撐場面,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可完全劃不來!
“饒命饒命!不打了,求你!不打了!”
“對!好阿姐,我給你做小弟,求你别打我!”
臉被砸得痛至地獄這位,也忙支支吾吾地說:“我錯了……”
其他話,他再說不出口。
他清晰地感覺自己努力說話的嘴裡在漏風,用舌頭往下舔一舔,滿嘴的血腥味道,和一顆被磕掉一半的門牙。
确認他們都說不打了,顧今朝才擡腳放過了他們。随後,她将左右手兩塊沾血的布條、抹布卸下,扔在了爛仔身上。
好髒的東西,還得找個地方好好把手洗一洗。
街道一片狼藉,這裡經常械鬥,四處斑駁,到處是被人打掉的門牙與斑斑血迹,不足為奇。
好在,這幾個人太弱了,她沒怎麼出手,也沒鬧出太大的動靜來。
顧今朝思考了片刻,周嘉和還沒有回來。他去收個帳,估計又要與旁人寒暄閑聊半日。
這個所謂的大G哥,不過是派幾個草包手下來,看來也不過如此。
但是此人,也許也是個草包,卻能在城寨裡有自己的勢力,還能使喚這一幫又一幫的馬仔四處耍威風。
還有賺錢的路子。
想起那天将刀按在鵬仔脖頸上時,她還順便觀察了一下對方的穿着。盡管鵬仔隻是個不務正業的爛仔,卻能穿皮衣、皮鞋。
而她和周嘉和的衣物,不過是幾件洗白的老舊單薄襯衫換着穿。
他們二人還沒商量過賺到的錢怎麼分配,默契地還未開始使用這些錢,便也沒有去采購衣物物資。
這舊衣衫啊,洗了又洗,幹了又幹,衣擺已經被水垢填充發硬。
冷風總涼飕飕地倒灌進袖口,冷得她打顫。隻有周嘉和每天一大早就着日出醒來,用他暖爐般的胸膛傳遞體溫,才将這冰涼衣衫在一大早烘得暖融融,才拿給她穿出門。
還有那一看便店面不菲的亨利鐘表行。她後來聽說,鵬仔那天就是為了這個大G哥,去這裡取回維修的勞力士手表。一種非常昂貴的手表品牌。
顧今朝感覺自己牙尖有點發癢。一陣微風吹來,衣衫又涼了下來。
她也想要一件暖和的皮衣。
不,還是兩件比較好。
而今日身上穿得這件衣衫,是周嘉和奮力清洗的潔白衣衫。現在也染了不少血迹,一大片零碎梅花點狀血迹斑斑,髒污又難看。
顧今朝眼角冷了下來,她現在深知城寨的水龍頭也被管控,清水來之不易。要清洗這樣一件白衣,又不知得費多少力氣。
她想去會會這位大G哥了。
顧今朝舔了舔牙尖,居高臨下站在幾個爛仔面前,語氣冷漠道:“你們四個,現在站起來去診所收拾打扮好,帶我去見你們大哥。”
爛仔們哪敢說話,滿嘴血呼拉茬,跪地求饒,口齒不清道:“姑奶奶!不是,你想怎麼樣?你不是……不願意去見大G哥嗎?”
顧今朝并不解釋自己的動機,隻是冷冷命令:“我再說一遍,你們現在去診所收拾打扮至正常,然後用繩子假裝捆着我,帶我去見他。”
爛仔哪裡敢反駁,趕緊連爬帶滾起來,一瘸一拐往診所走。龍津道上最不缺的就是治療跌打損傷的診所,開得簡直密密麻麻。
城寨裡的火并、打架紛争,往往在這條街上發生。就算每隔五十米就開一個診所,也是賺得盆滿缽滿。
顧今朝跟在幾個爛仔身後,将他們身上帶着的繩子拽過來,自己熟練地打了個假結,将雙手背在身後套了進去,就這樣靜靜站在診所門口等着。
自然有不少人路過這裡,駐足觀看。
地上還有一大片新鮮血迹,顧今朝的白色襯衫上也濺上不少血迹,鮮紅鮮紅,染在白衣上更加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