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席卷了聖山水苑,昏暗又不斷跳躍是燭光下,映着張單純的臉。
“崔姑娘,這時候找你實在是失禮。”秦佑飽含歉意,帶着崔暮瑩走進閣樓。
崔暮瑩眼神躲閃,唯唯諾諾地跟着秦佑,推門走了進去。
“咯吱。”
溫落塵擡眼看去,他放下了手裡的書籍,略有歉意地說:“崔姑娘,我這本醫書裡有些看不懂的部分,想請教請教你。”
“啊……世子這……好……好。”崔沐一臉驚恐,雖然她并不懂醫術,但她實在不敢拒絕。她自然知道溫落塵的大名,他的手段已經不能簡單地用殘忍來形容。崔沐冷汗直流,擔心今晚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這裡,”溫落塵請她坐下,拿着書走到了她的旁邊,指着書本,試探地問道:“這一處,氣機郁滞,氣血不旸,是何意啊?”
崔沐頓時傻了眼,要是溫落塵不念出來,她連最後一個字讀什麼都不知道,她剛剛斂去的冷汗瞬間又湧了出來。
偏生溫落塵還在她的身旁,一臉謙虛地看着她,崔沐暗想:沒事,反正他也不懂,糊弄一下看看。
她隻得勉強開口:“世子,就是……就是幽怨之氣堵塞在胸口處,呼吸不暢,連帶着血液不通暢……”
說罷,她緩緩擡頭,很小心地撇了他一眼,溫落塵依然是若無其事,仿佛在思考什麼。
忽然她的肩膀被按住,身後一個強壯的男人禁锢住她,她一臉驚恐,隻得被按在跪在地上。
溫落塵垂眸,抿了一口茶,“崔姑娘,太子知道你不是她嗎?”
“什麼……你在胡說什麼……我……我聽不懂。”崔沐掙紮着,她擡起頭,眼睛裡蓄滿了委屈。
“你到底是誰,不重要。”溫落塵忽然起身, 掐住她的下颌,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溫賜喜歡的是她,不是你,你要知道。”
一時間,屋裡隻餘崔沐急促的呼吸聲,她咬着牙,但是仍是膽怯占了上風:“我就是她!你究竟想怎麼樣……”
溫落塵站直,微微仰頭,輕聲笑了笑,“她是醫山聖女,敢問姑娘是什麼?”
“就憑你拙劣的演技和愚笨的心智,你很快會被發覺的。”溫落塵低頭,朝崔沐眨了眨眼睛。
“可是我是女……”那個“主”字被咽在了崔沐的肚子裡,她感受到脖頸被一把鋒利的劍抵着,頓時沒了聲音。
溫落塵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要是發現你搶占了他愛人的命格,會怎麼樣呢?”
“我想想……”溫落塵思考狀,被一聲接近崩潰的“别說了……”所打斷。
“别說了……”崔沐無力地低下頭,又重複了一遍。
屋裡陷入了寂靜,在場人無一人說話,隻能聽見崔沐的抽泣聲。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崔沐還是不明白,出了事不考慮如何應對,隻知道哭泣,溫落塵微微皺起眉頭。
“崔姑娘,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呢?”溫落塵臉上又轉換成那種虛僞的善意。
崔沐突然像是被點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她猛地擡頭,幾乎是以乞求的語氣哭道:“你救救我,隻要不被他發現怎麼樣都行,救救我。”
溫落塵牽起一抹微笑,他的聲音仿佛是鎮定劑般讓人心底安穩,“不僅讓他發現不了你的真實身份,還能讓你直接嫁給他,隻不過——”
溫落塵拉長了語氣,沒了下文。崔沐激動地連連點頭,“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隻要你能幫我!”
“很簡單,崔姑娘,你隻要聽我的,你不會有事的。”溫落塵溫柔地說道,忽然他彎下腰,湊近崔沐的臉龐,食指放在唇邊,“那麼……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許告訴任何人。”
日月星奔川骛,流淌于指縫間,幾日就在眼睛一張一閉之前過去。
楚祈安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日光灑在了她的臉頰上,身邊的下人手持花卉穿梭園林之中,她輕歎一聲,心道:不知道溫落塵是否知道她的意思。
隻希望這是最後的判局。
楚棠走在她的身前,楚祈安跟着她身後,兩人正前往清風堂。
“崔……暮瑩那邊……怎麼樣了?”楚祈安有些惴惴不安,她還是開口詢問道。
“我不知道啊。”楚棠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楚祈安突然問她幹什麼。
正是早晨,兩人一路無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堂内陸陸續續地來了人,溫賜早已落座,自從楚棠進入,他的目光緊緊跟随在她的身上,眼神露出一股不屑。
溫玉竹不知正在和溫落塵說什麼,隻見他贊歎地點點頭,展開了扇子。
宋康年見基本人滿,他隻好嘗試組織一下,有些不安地開口道:“既然人已經來齊了,那太子殿下那日所說,請崔姑娘出場對其做個判斷。”
溫賜哼了一聲,他嗤笑道:“屍體如今還能查出什麼呢?要是前幾日,倒還有點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