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于侍妾房中……”
蕭沁瀾颔首,眼神微眯,“無才無德,踩着皇姑母屍首登至高位,卻不守男德。忠勤伯這日子,過得太過安逸了些。”
本采道:“那奴婢該采取什麼措施行事呢?畢竟是醇親王生父,況且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忠勤伯除了時常懲罰醇親王外,并無張揚庶子之事。”
蕭沁瀾丢下擦拭手帕,起身走向書案旁,提筆迅速寫下幾行大字,并将紙條遞給她,“今日之内,讓京師所有孩童學會這首童謠。明後兩日讓父母帶領其大肆宣揚,記得讓暗衛保護好他們。”
“隻唱童謠嗎?茶館酒樓可需安排?”
“不必,太後機智過人,京師之中能這般相助醇親王的隻有本宮。你去調動我明面上的下屬官員,讓他們距離那些孩子不可太遠,也不可太近。”
“好,奴婢明白了。”本采慎重地收起宣紙,又道:“三日之後上朝,太後必定借此機會,讓她手下禦史向新皇發難。忠勤伯畢竟是老臣,但卻無甚實績。也不知這位新皇,是會保住他,還是舍棄他。”
說到此處,她忽然醒悟,“可這樣行事不是會讓新皇知曉,這事乃是主子挑起的嗎?”
“嗯,我明白。”蕭沁瀾坐在木椅上,看着院外的繁花似錦,“既然忠勤伯對現今地位不滿,那我便重新賜給他一個品級。”
“主子是打算賞賜他更高的官位?”
聞言,蕭沁瀾朝她微笑,“驸馬都尉,這是伯爵之上的正一品,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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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勤伯府内,蔫潤知跪在祠堂的蒲團上,定定望着母親的靈位,眼神空洞無物,不知自己存在于世到底有何意義,有何作用。
心愛之人對他無意,父親冷漠,太後提防,就連府中父親的幾名妾室都冷眼嘲諷。
若是往昔,他或可披甲上陣,待在邊關一輩子不回。
可正值新皇初登大寶之際,自身處境微妙,既非高位亦非末流,更是成為定國公眼中的釘,肉裡的刺。
數日之前,更是慘遭排擠,與那些共選為太子的同僚一道,被逐出了朝堂的核心。
此後,去留之間,兩難全矣。
若決意離府,恐背負不孝。
若留守府中,每日所見皆是陰霾,心緒難平,未來之路茫茫,會被無盡的壓抑籠罩,難覓一絲光明與希望。
思及此,他自嘲一笑,搖了搖頭,“胡思亂想什麼,活得這般怨婦,難怪沁瀾會不喜歡。”
晌午已到,與他自幼一同長大的小侍從夏半急忙上前,“王爺已經一日一夜未進食,餓嗎?”
“正午了嗎?”蔫潤知語氣有些沙啞。
“是,飯菜已經備好,王爺随奴才一同前去用膳。”夏半哽咽着回答,扶起顫巍巍的他。
跪地時間過長,腿部已有些麻木,蔫潤知起身之際差點再次跌倒,他緊閉雙目原地休憩片刻,後松開夏半的手臂,整理了一下衣襟,面無表情地大步向前走去。
……
忠勤伯府三進三出,先皇在世之時本想賜予五進五出的宅院,但大行突然,隻得依照官職,僅僅得到這個不大不小,較為偏僻的伯爵府。
行走至假山中央,正巧遇到父親侍妾帶着一歲多孩童,來此玩耍。
“醇親王,安好……”侍妾名為穆婉儀,曾是唱戲的戲子,身姿婀娜。忠勤伯這等膚淺男子,拿捏可謂是輕車熟路。
蔫潤瞥了她一眼,未作言語,徑直自她身旁走過。
待他離去後,一旁侍立的丫鬟輕蔑地“哼”了一聲,故作聰明地傲然道:“也不瞧瞧自己現在是什麼地位。他那大長公主母親早已死了,卻還整天在府中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誰願意搭理呢。”
穆婉儀并未理會,隻是淡然一笑。
這位丫鬟表面看似愚鈍,實則心思細膩,且并非忠勤伯府中人。
這幾年來,伯爵府内的下人多為各方勢力的棋子,唯有忠勤伯本人尚未察覺此中複雜。
醇親王雖幼年喪母,但作為皇室近親,尊貴非凡,絕非她這等出身卑微之人所能輕易招惹。
她隻求安穩度過餘生,選擇忠勤伯也是因其家族結構簡單,無長輩幹涉。誰知背後暗藏勢力執意造謠,聲稱她處處針對醇親王,而将忠勤伯完全撇清,隻留個風流名聲。
穆婉儀攜一雙兒女嬉戲至午後,直至次日晨膳過後,方知外界已是一片喧嚣。
丫鬟在一旁假裝焦急,踱步不停,口中喋喋不休。
穆婉儀神色自若,吩咐她将忠勤伯請回。
待室内僅餘她一人,她垂眸陷入沉思。
此事幕後之人不難揣測,朝中誰人不曉賢昭公主殿下與醇親王交情匪淺。
太後與新帝并無血脈相連,依她過往經曆,恐難同心。
既已身在權勢,何不借此機會,讓這京師愈發風雲變幻,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