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知身後并無強大的母族支撐,父族卻形同虛設。這等隻身份高貴卻毫無背景之君,理論上最易掌控。
時局複雜,太後、定國公、外戚、落選的蕭氏旁支、中立派及先皇舊……舊部快要死絕。其餘者各懷心思。若衆人同心,則無堅不摧。但若想要操控朝綱,擴充私囊,揚名立萬,乃至青史留芳,既需勢力,亦需時日。
因此,即便蕭家僅餘兩位女子,他們亦不會輕易起事。
不起事,并不等同于心悅誠服。
甯郡王與靖郡王暫且不論,他們空懷野心,卻無高位者撐腰,難以問鼎皇位。潤知亦是如此,除了血統上的優勢,别無他長。唯獨你的兄長定國公世子,情況不同。
所以從一開始,六位備太子選出那時,隻要陸墨淩不犯錯,登基之事便已成定局。”
這些利害關系,陸承韫心知肚明,但親耳所聞與自己先前的揣測大相徑庭。
得知二人想法一緻,他心中稍感寬慰。
至少今晚可以暫時放下那些陰謀算計,與朝政瑣事。
兩人已坦誠相待,細細算來,到現在不過月餘,陸承韫正值血氣方剛,又是初次……且初次便難以自控,又終能以真面目示人,無需再僞裝,呼吸間不免帶了幾分急促。
他俯身,克制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手心搭在她細膩的臉頰,聲音略帶沙啞,“繼續說。”
蕭沁瀾眼眸漸深,擡手捏起他的下巴,櫻紅的嘴唇微微抿了抿,旋即挑眉挑釁地一把拉過他的頭,擡起重重吻了上去。
陸承韫毫無防備……
湖面漣漪,浪尖谷底,短兵交接,雙生藤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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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桑田,卻又轉瞬即逝。
“新朝初立,太後的政績有目共睹。讓蕭墨淩登基,意在引出那些蠢蠢欲動的老臣勢力,進而一網打盡。至于罪不至死者,或可保全家族。”蕭沁瀾的聲音漸漸低沉,似有所思。
身後,陸承韫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摟住她的腰身,溫柔寬慰,“世事無常,人心難測。你所指的那些不安分者,并非真正的忠良之臣。豫州學子之事,全國屢見不鮮,不知葬送了多少有志學子。這,便是他們應得的結局。”
“嗯。”
僅憑幾句言辭便定人生死,而非直面戰場上的生死搏殺,蕭沁瀾内心波瀾起伏。
她翻身趴在卧榻上,側頭凝視着床内,“臣子們所期盼的,乃是朝中隐患的清除,以便我與潤知的孩子能順利登基為帝。我性格溫婉,易于駕馭。”
“你又怎知非潤知不可呢?”陸承韫立即道。
“親愛的,别忘了我的父皇是何等英明神武。
作為從底層官員,一步步打下江山的開朝皇帝,他的威嚴與氣勢豈是兒戲?
即便時光流轉數百年,這朝野上下依舊對他充滿敬仰與順從,無人敢輕易違抗。
再者,潤知的血統并不純正,你認為臣子們會不惜一切代價,隻為擁立一個流淌着忠勤伯血脈的繼承人嗎?這樣的,他們怎會輕易看得上眼?”
“……”
“怎的,你不信?”
陸承韫相信,堅信。
他曾親眼見過太祖皇帝,心中确實充滿崇敬。隻……剛才那幾個字,着實過于大膽。
“你方才喚我什麼?”
“嗯?"蕭沁瀾正分析朝中局勢,過于沉浸,一時未能瞬間回應。但不過片刻,她便恍然大悟。
這樣的稱呼在現代屢見不鮮,隻要情感稍深,不用結婚,諸如'老公'、'老婆'、'寶貝'等之類的稱呼便能脫口而出,幾乎國内外現象。
就連同性間開玩笑也會如此。
可這畢竟是古代,一個封建禮教嚴苛的時代。
女子若未出閣便随意使用此類稱呼,将被視為不知羞恥。嚴重時,甚至可能面臨以白绫賜死的極端後果。至于青樓中……
她倒是沒去過青樓,不過想來也不會這樣的膽大妄為吧?
話說回來,她可是天南海北都闖蕩過,連江湖幫派都敢挑戰。
唯獨青樓,被便宜父皇嚴令禁止踏入半步。
待之後局勢安定,是該找個時間好好探個究竟了。
“沁瀾……”見她未應,陸承韫五味雜陳,又喚了一聲。
若想讓他真心歸順,甘願受自己掌控,做出些犧牲是必要的。
沒人會質疑堂堂公主在不愛時,仍願屈尊,甘願獻身!
蕭沁瀾攏過鬓邊發絲,轉身環住他的頸項,柔心弱骨道:“想聽什麼?親愛的?兄長?抑或是……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