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是布衣百姓,終日為生計奔波,難得抽空借此機會充實自己。
就算是官家少爺又如何,弄污書籍,猶如奪命!
“呃……”蕭抒尚未來得及緻歉,便被不要命的幾人生生架住,手中的書冊也被輕輕取走。
小小的關門聲響起,他無語凝噎,隻能仰望屋頂,摸了摸鼻子,倚在欄杆旁,默默收拾起低落的心情。
被他莫名帶來,又目睹了這場好戲的蔫潤知歎息一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節哀吧。”
“你不要命了?要我節哀,這不是在咒皇室嗎?”
“……有理,失言。”
氣氛沉悶,蔫潤知注意到樓下人頭攢動,好奇地轉移話題,“這些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是花了錢的嗎?”
“這我清楚。雖然初語樓我未曾踏足,但關于它的光輝事迹卻是耳熟能詳。
起初确有人想占小便宜,不花錢蹭故事聽。
但随着樓内故事日益精彩,無需護衛費心,每位正規購買的客人都會接受親自查驗。
人都是有底線的,誰願意花了錢讓别人白聽好戲。
屢教不改下,樓内未曾鬧大,隻是暗中加強了檢查力度,也就是私下下狠手。如此反複,短短三月間,便無人再敢渾水摸魚。”
“這妙計,竟是那姑娘一人所想?狠絕,不得罪人,且節省人力,真是高明。”
蔫潤知詫異道:“明昭王朝果真是與衆不同,女子竟也智慧能幹。太祖皇帝真是天命所歸,承繼天運啊!”
蕭抒聽罷臉色忽然一變,憶起方才之事,慌忙俯身貼耳,神情凝重地道:“你若真抱定此生非賢昭不娶的念頭,務必謹慎。賢昭有極重的潔癖。切莫讓其他女子有親近的機會。”
“我沒那心思,也絕無可能。”
“哎,你可得留心啊!方才那位女子是初語樓的創始人,還曾獲皇室親贊。女子雖柔,卻能赢得衆□□譽,安穩經營多年,其心智、遠見與手腕……”
“可見一斑!”他湊得更近了,“更不用說背後的勢力,皆非你我所能企及。”
“我知曉。”蔫潤錯開一步,将他推遠些,“那幕後之人無非太後或太傅之流。
權勢之下,再大的才華與資本也難以獨善其身,終将被瓜分殆盡。京師之内,這道理無人不曉,除非傻子。”
“是啊。”蕭抒情緒驟降,苦笑以對,“既已明了,便勿讓這漩渦中心的人,有接近你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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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外出遊玩,主要是為陪伴蕭沁瀾,自然無法埋頭看書。
幾人分散不過小半個時辰,便又聚攏在一起。
商議之後,決定分别出資,先是預訂了二樓廂房,欣賞了精湛的琴藝;緊接着,觀看了異域風情的舞蹈;最後在一樓聆聽了豪傑評書,這才心滿意足地乘坐馬車悠悠歸家。
府邸内早就準備好了晚宴,門房小厮一見他們歸來,便迅速分頭行動,一邊迎接,一邊派人通知文叔。
今晚的菜肴格外豐盛,美酒、點心、鮮果一應俱全,好友相聚,無須繁文缛節。
司空颢品了一口熱湯,待身體回暖後,邊夾菜邊道:“初語樓确實别具一格,三樓藏書豐富,話本衆多。若非今日陪伴沁瀾,我或許還真舍不得這麼早離開。”
“司空兄長真是難得了。”蕭沁瀾眉眼含笑,略帶調侃,“明日我還想再遊玩一日,不過初語樓就免了。司空兄長若想自由安排,恐怕得等到後日了,整整二十個時辰呢,會不會心急如焚呢?”
“會。”司空颢語氣平和,心情甚佳,“所以,沁瀾可要妥善安排最後行程。若未能勝過初語樓,未來的安神藥恐怕苦澀難咽。”
“……我真是命途多舛,什麼都沒做,卻得承受這等煎熬。今日是誰提議前往初語樓的?明日行程必須萬無一失,否則休怪我回宮禀報太後,讓她下令查封初語樓數日。”
查封!
這後果實在嚴重,蕭抒已經做好日日宿在初語樓的打算,雖知此話是玩笑,但僅是幾個字也聽的他心頭一顫,立即站出,毫不猶豫率先指責,“是他!陸二公子!”
陸承韫從容不迫地放下筷子,“好,此事我來擔責。”
“呼……”蕭抒誇張地松了口氣,“你可得努力,我日後的幸福生活就指望你了。”
“放心,我必全力以赴。”陸承韫深深看着他,聽不出情緒。
旁側的蔫潤知戳弄着手中飯團,偶爾無精打采地扒拉一口,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
“怎麼了?”蕭沁瀾關切望着他。
南門鸢視線也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聞言停下了動作,擔憂地看向他。
兩道熱切的目光讓蔫潤知更加煩惱,眉頭緊鎖,“沁瀾,我過去救過很多人,但都不記得她們的長相。你說,初語樓裡是不是很多人都認識我?”
“為何這麼說?”
蔫潤知喪眉耷眼,“你們不覺得,今日無論是說書的人,還是彈琴、跳舞的女子,他們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落在我身上嗎?”
……
蕭沁瀾懂了。
她抿了抿唇,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
該如何解釋呢?
她們兩人坐在一起,那些目光更多的是在瞻仰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