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太後閉目養神,手中佛珠緩慢轉動。
“她……”蔫潤知擡眸快速看了蕭沁瀾一眼,嘴唇嗫嚅,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關乎女子名節?”蕭沁瀾猜測着,想來也無其餘事能讓他左右為難。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跪着的淑妃倒是率先冷嗤。
“臣妾來到宮中不過短短幾日,盡心盡力侍候陛下,哪裡有時間能傳出口谕,讓父親對妹妹動用家法呢?”
“何種家法能讓醇親王親自入宮,向太後禀報?”蕭沁瀾尋了個位置坐下,垂眸俯望着地上那衣着精緻的女子……
或者說婦人更為貼切些。
蕭墨淩還真是雨露均沾,将兩位女子呵護得如此嬌嫩。
再怎麼厭惡,對待長相美麗的異性也能下得去手。
也不知那些男人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陸承韫若做了此類惡心事,即便長相再符合自己審美,視線亦不會對其多停留半分。
若她與蕭墨淩換位而處之,面對太後強行塞人,大不了直接殺了。
這點子小事,雙方會各自兜下來。
蕭墨淩卻選擇了接手,未曾放棄外戚勢力。
人心不足蛇吞象。
還想要讓自己成為皇後,得臣子看重,啧……
淑妃作為長輩,對蕭沁瀾這種高高在上的詢問尤為不滿。
今時不同往日,她并非區區郡主。
“太後,臣妾昨夜勞累,能否……”
“起來吧。”明遠太後睜開了雙眼,擡了擡指尖,示意她起身。
話語落下,慈甯宮内的太監迅速搬來了圈椅。
淑妃順勢嬌滴滴地坐了下來,用手帕輕輕擦拭眼角擠出的淚水,嗲着嗓音道:“臣妾實在不知醇親王為何會突然進宮,沒有确鑿的證據就這樣污蔑臣妾。
臣妾的父親是個男子,臣妾又怎麼可能去幹預他的決定呢?
這樣的言論好沒道理,臣妾懇請太後嚴查此事,還臣妾一個清白之名。”
這聲音直透心髒,讓蕭沁瀾泛起陣陣寒顫。
好家夥,短短幾夜,便被調教得這般嬌滴滴,蕭墨淩的手段果真不可小觑。
明遠太後顯然也受不了這番語調,及時制止,偏頭望向一側,“賢昭剛來,她如今掌管後宮一切事物。宮人如何行動,冊子上皆有記載。潤知,你與賢昭說吧。”
“太後,臣……”
“哀家明白!你且先靜心。”明遠太後不耐道,連神情都懶得掩飾。
蕭沁瀾唇角微勾,得到應允,回了聲“是”。
“南門姑娘特意去尋你,你便因此留下了她?”
聽罷此話,蔫潤知急忙側過身體,正對着她,雙手端正地擱在膝蓋上,眼神中透露出極度的真誠,
“我實在是沒辦法。她當時帶着一身鞭傷,臉上是清晰的巴掌印,腫得厲害。除此之外,還握着一杯幾乎未剩多少的毒酒。就這樣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醇親王府,我總不能坐視不管。”
“毒酒?”蕭沁瀾瞥了眼淑妃,“這般膽大?官員府中即便要賜死婢女,亦會遭到禦史彈劾。”
“事後我将司空喊來檢查過了,那毒酒并非是要人性命的那種,也并非是給南門姑娘準備的。”
“噢,那便是賞賜給興安伯侍妾的了。”
“嗯……”
蔫潤知懊惱地搓了搓手心,“南門姑娘一直深居閨閣,除了司空與承韫之外,并無其他相識之人。
可誰知她卻這般光明正大地進了醇親王府,沿途還有諸多多百姓看到,我真是有理都說不清。”
這南門鸢是鐵了心要嫁給潤知啊。
“所以呢?此事與你今日進宮有何聯系?你為何會焦急地來尋我?”
見她悄然揭過此事,似乎一點兒都不在乎,蔫潤知原本提起來的那份愉悅心情瞬間如重物落地,狠狠地砸在地面上,被反複碾碎研磨。
早該習慣忽視的。
他垂下眼簾,語氣低落,歡喜一掃而空,“這幾日,南門姑娘一直待在醇親王府養傷。
興安伯因着家中有喜事,未曾在意她的行蹤。
前天一大早,伯爵府卻忽然派人前來請南門姑娘回去。
男女有别,我不好久留她于府中,便讓侍女前去勸解。
可她非要闖入後院尋我,跪在地上祈求許久,言辭懇切。我隻能派人去請承韫與司空前來見證。
誰知剛剛派下人出去,南門姑娘便瞬間安靜下來。整整一日,也不知她與伯爵府下人說了什麼。”
“然後呢?”
“然後……南門姑娘說要謝謝我,親自做了晚膳……”
明白了,下藥,中招了。
真是好大的悶虧。
不過看他這幅正氣凜然、仿佛能頤指氣使的模樣,大約是強行忍耐,未曾做出逾矩之事。
“我真的沒碰她,什麼都沒做!”蔫潤知并起雙指對天發誓,“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