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竹邁着大步子走近那道灰色身影,指了指他。
“是在叫我嗎?”灰衣道人笑着道。
“你确定你是第一次見我們?”阿竹狐疑地望着他,圍着他轉圈,這邊看看那邊看看,想找出點什麼破綻來。
“呃……當然是了。”灰衣道人卡殼了一下,道。
“可是……”阿竹還想說些什麼,姜序便捂住了她的嘴,強行中斷了她的發言。阿竹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從她的懷中掙脫出來,狠狠瞪了她一眼,生氣道:“你幹嘛打斷我?”
“時……時間緊迫……”她紅着臉,結巴道。
“時間緊迫,我們先做正事。”潘差說完了她想說的話,姜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阿竹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江慎衍精通陣法,對宋疏意用的這一招叫做醉生夢死。此法會根據中術人的内心所求構建出一個虛假的世界,一旦陣法成型,就無法破除,所有被拉進幻境的人都會永遠困在這裡。”
灰衣道人望着宋疏意熟睡的臉,慢聲道。
“那……陣法……”
“那陣法現在一定沒有成型吧,不然你們就不會在這裡了。”潘差又一次補上了姜序沒說出口的話。
她有些遲鈍地擡頭,朝着潘差露出一個笑容來。潘差有些不自在地昂起了頭。
“對,距離此陣成型隻剩下一個時辰,我們必須在一個時辰内喚醒宋疏意,否則……”
“叫醒她,這可太簡單了。”
阿竹擺擺手,說着就往葡萄藤下走。
還沒等她走到葡萄藤下方,一道劍氣就精準無誤地朝她襲來,姜序握劍飛身而來,将那道劍意逼了回去,同時撈起地上的阿竹,往旁邊一閃,這才躲過回旋而來的劍氣。
“此處有陣法,不可過。”姜序眼底金光閃動,緩緩将木劍橫至身前,沉聲道。
這一瞬間,她仿佛立即變了一個人。
剛才的那一劍實在是太快了,而姜序是他們之中最快察覺并做出應對措施的。月酌門以劍法快著稱,但潘差不得不承認,姜序的劍比他的更快,而且更強。
一眨眼的時間,姜序擡起木劍,與此同時,一股十分清新的氣息向劍身彙集,木劍在手中飛速變化,劍尖指向之處,萬物生,生機盎然。
空氣中突然出現點點綠光,細小的,帶着親和氣息的,凝神看去,竟然是靈力光點。能在短時間内析出這麼多靈力,這人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什麼境界。
“閉關之前,我隻能在大師兄你手中過二十多招,如今我神功大成,不知你能否接下我這一擊。”
話音剛落,那木劍便突地變大,強大的生機聚于劍尖,排山倒海地湧向設在宋疏意身邊的結界。
砰——
刺眼的白光以姜序為中心,強大的沖擊波伴随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把四人全部淹沒了。
*
“主人,值得嗎?”司禮看着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嘴唇發紫的江慎衍,慢聲道。
似乎是太痛苦,他并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回答,緩了一會兒,待經脈中那刺骨的疼痛消失了些,他才呼出一口氣來。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江慎衍扶着身後的樹幹,緩緩站了起來。
今夜的月亮很圓,他離開時那裡還是黑夜,不知道她一個人睡在葡萄藤下會不會着涼,可惜他走的太急,沒有把她抱回屋裡。
“我走的路,從一開始就是一條不歸路。”他舔舔幹澀的嘴唇,自嘲道。
“所以你就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将她留在那裡,不怕她出來之後和你生氣嗎?”司禮問道。
生氣?江慎衍不禁啞然。
“我哪來的命惹她生氣啊……”話語結束在喉間噴出的鮮血中,江慎衍眼神頓時變化,良久咬牙擠出一句髒話來。
他設在宋疏意身邊的陣法,被人破了一半。
“離。”随着憤怒的聲音落下,江慎衍雙手合十,眉心金光閃動,神魂離體,眨眼間就到了遠在千裡之外的留仙洲。
盛大的劍光過後,圍繞在宋疏意身邊的陣法微弱了很多,潘差和阿竹相視一笑,就要上前去,被灰衣道人攔住了。
“還沒結束呢。”姜序收回劍光,站的筆直,擡眼望向前方。
江慎衍手握無悔劍,冷冰冰地掃視了在場衆人一眼。
“各位硬闖這裡的時候,是覺得我感知不到嗎?”
“大師兄,你不能将小師妹留在這裡,她是破除這場災難的關鍵。”姜序雙手抱拳,微微低頭道。
聞言,江慎衍轉動手中的劍,劍尖在四人之間轉了一輪又一輪,最後停留在灰衣道人的方向。
“是他和你們說的,宋疏意可以扭轉這一切?”他問道。
明明他的語氣很平常,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可衆人就是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身體深處生發的,無法抑制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