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真的能夠扭轉一切,那我做的那些嘗試,怎麼可能都失敗了。”他漫不經心地轉動着劍柄,緩緩擡眼望向滿臉警惕的衆人。
“宋師妹她是唯一吸入魔氣後沒有魔化的人,而且實力強大,出去的話一定可以……”潘差還在試圖說服江慎衍,話沒說完,就被迎面而來的劍光閃了眼睛。
“他們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系。”江慎衍右手持劍,左手覆眼,片刻後,淡淡的紅光從他那隻右眼中散發出來。
一股奇怪的力量震退了提劍而來的姜序。
“可這些人的命在小師妹眼中和她有關系。”姜序望着他,淡淡道。
“你這樣不顧她意願的保護她,才是真的會害了她。”
聞言,江慎衍不受控制地大笑起來,右眼的紅色也越來越濃。
“你們什麼都不明白,什麼都不明白。”他滿眼都是絕望,“沒有人能夠阻止這一切,唯有毀滅,才能終止這無意義的循環。”
話音剛落,江慎衍重重朝前揮出一劍,這一劍彙聚了他全部的力量,是真正的毀天滅地之劍。
他想要了他們的命。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潘差實在無法相信,這麼多年以來仙門翹楚江慎衍,如今會成為他們最大的阻礙。
“立場不同,不必強求,”姜序很冷靜,提起木劍,聚起生機和靈力,“我在這邊擋住他,你趁機鑽進結界,喚醒宋疏意。”
話畢,沒等潘差反應過來,朝着灰衣道人和潘差背後貼了一張符咒,迎面接住了江慎衍一劍。
強大的劍氣帶來的痛苦是無法用言語訴說的,幾乎是木劍碰上劍氣的一瞬間,血絲便從她的嘴角流下。
阿竹望着姜序漸漸變白的臉色,擔心問:“需要幫忙嗎?”
阿竹是天地精華聚成的精靈,天生就擁有強大的靈力。姜序搖了搖頭,虛弱地搖了搖頭:“這是我的機會。”
姜序天賦出衆,但卻一直困在目前的境界裡,劍對她來說,隻是武器,而要想讓修為更進一步,劍就必須和主人互通思想,成為她身體裡的一部分。
江慎衍這招,是她和她的劍的機會。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就離開,這一劍的後果是你們承受不住的。”江慎衍負手飄在空中,淡綠色的衣擺如水波随風搖晃,一圈又一圈的靈流随着他衣擺的搖動沖擊着姜序的元神。
她右手死死抵住握劍的左手,力度大到掐破了皮膚。
記憶中,她被爹娘塞在陰暗的床下,雙手捂着嘴,渾身發抖,卻一點都不敢發出聲音。一雙靴子踩過慢慢擴大的血泊,最後停留在爹娘的屍體前,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
血肉與各種髒器碎片飛濺,那雙腳的主人更加興奮,力度越來越大,直到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血,源源不斷的血,無法止住的血。
“我們姜家,自古就背負着一個詛咒,當姜家子孫到了四十歲,就會迎接屬于他的結局。”
“這個詛咒是無法逃過的,這就是姜家人的命。”
姜凜便是因為這個詛咒進入了青鸾門。
她還記得哥哥離開的那天,眉眼間俱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背着一把破木劍,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征途。
“爹娘說詛咒是不可解的,哥哥你去的話……”
那時她年齡小,并未明白姜凜那一身熱血究竟是為何,隻記得他甩着手中的劍,輕狂地指了指天。
“待我将這世道攪翻,詛咒自然會不破而解。”
可是爹娘還是沒能逃掉那詛咒,姜凜也在他們死的那一年突然失蹤,隻留下禍亂仙門,與魔物有染的罪名,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見到過哥哥。
十年,整整十年,再也沒見過。
江慎衍的劍氣太強,她手中的木劍已經有裂開的趨勢了,姜序調動全身的靈力,以至于經脈幹涸刺痛,也咬牙往左手輸送而去。
“你快要撐不住了。”江慎衍冷聲道。
不,姜序死死地盯着陣法内安然入睡的宋疏意,她絕不會退。
“浮木,損!”她眸中金光閃動,輕聲卻堅定地喊道。
随着這聲咒語落下,木劍的表面突然出現很多細小的符文,密密麻麻地流動着,從劍尖,蔓延到劍身,最後擴散至她全身。
江慎衍面色突變,提起袖子去擋,卻已經來不及了。
姜序以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修為為代價,引爆了自己的靈核,隻是為了接下他這一劍!
靈核爆炸所帶來的威力是十分巨大的,江慎衍隻覺眼前一陣白光閃過,便再也看不清了,就在這看不見的兩三秒内,潘差繞過他,從結界破開的口子中鑽進去,将靈力打入了宋疏意的眉心。
不,不要!江慎衍忙撤去所有劍法,對着潘差就是一掌,将宋疏意護在了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