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差像塊破布狠狠被扔到地上，砸出了一大塊印記，而姜序握着木劍，頹然地跪在地上，無力地垂下了頭。

“時間快到了，我的時間不夠了。”江慎衍右眼的紅色越來越濃，說話的語氣裡帶上了明顯的慌張。

而潘差費了老大力氣從坑底爬起來，第一時間就是跑到姜序身邊，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

“姜序，醒醒，醒醒。”

如此晃了數十下才将她晃醒。

“這是怎麼……了？”她揉着眼睛，懵懂地望着潘差，道。

潘差望着和剛才截然不同的姜序，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不過他并未細問，隻是将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拔劍擋在她身前。

“江師兄，收手吧。”他高聲道。

“收手？不可能，永遠不可能！”江慎衍此時神色癫狂，仿佛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就連周身的氣息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往日裡純潔無暇的劍氣，混進了一些别的東西。

宋疏意的眼皮在慢慢睜開，江慎衍想阻止，卻被反噬地吐出一口血來。

“真是稀奇，竟然能夠看到你失控成這樣？就為了一個小丫頭？”腦海裡，那道煩人的女聲在說話。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修的是無情道，無情無情，動了情便會一無所有，江慎衍，你知道吧？”

“若是少了無情道這層束縛，我會更加深入地侵入你的心，到時候可不是你念幾句清心咒能壓制的住的。”

意識很模糊，記憶被割成一塊塊淩亂的碎片，争先恐後地往他腦子裡鑽。

那不知多少次的失敗，多少次在暗夜中的等待，最終讓他迎來了第一道曙光。

這個書中世界實在是太完美了，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破綻，隻能按着劇情的發展走，可一次次循壞都在魔物入侵仙門時中斷，他那位廢柴小師妹成了萬衆矚目的大英雄，而他則死在了魔物的追繳中，罪名是勾結魔物，禍亂仙門。

循環往複，結局始終一樣，不過他漸漸發現，系統對他的約束力越來越弱，有一次他甚至掙脫了系統的控制，忤逆了系統的意願，但可惜的是，那次的結局仍然沒有更改。

可是一切都從那個時候變得不同了，隻要他沾上和魔氣有關的事情，劇情便會發生變化。

偶然之間，他窺見了袁谙的秘密。

在衆人面前視魔物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青鸾門掌門，竟然偷偷豢養魔物。為了掩人耳目，他還特地将魔物所在地藏在了青城峰，用一道極其複雜的空間術隐藏起來，入口會随着月相的變化而變化。

那日他修煉走了岔子，險些走火入魔，就在這時，那道空間感應到了他體内微弱的魔氣，将他吸了進去。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中心有些許光亮，湊近一看，是一顆紅色的珠子，他還想細看，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他連忙收斂氣息，隐入暗處，就那樣發現了袁谙的秘密。

那些魔物被那顆紅色的珠子束縛着，源源不斷的魔氣脫離魔物的身體，湧向珠子内部，袁谙會定期取走珠子内的魔氣，大概半月一次，摸清袁谙的行動規律後，江慎衍便開始計劃偷走珠子。

既然魔氣可以影響發生的事情，那拿到這顆珠子就能離他的目标更近一步。

他拼盡全力偷走了這顆珠子，這回讓他死亡的時間足足往後延遲了一個月。

這個世界的弱點，終于被他找到了。

熾焰珠不知為何分為了三顆，但組合在一起，就會産生巨大的威力，可惜再一次重來，他得重新尋找珠子，不過他體内還剩餘一些珠子的力量，他便是用這些力量殺死了系統，拿到了身體的主導權。

他有種預感，這一次會是他的最後一次循環，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那許許多多次循環中突然爆發，無疾而終的魔患，終于露出了真實的面目。

他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懷中的宋疏意在抵抗他的力量，江慎衍輕輕地笑了，指尖微微懸在她眉心上方。

“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金色的流光迅速飛入了她的眉心，與此同時，江慎衍的身體迅速消散。

片刻，他握着無悔劍，從樹邊站了起來。

“主人，時間到了。”司禮提醒道。

江慎衍緩緩擡眼朝前方望去，一座巨大的樓閣拔地而起，直上雲霄，外部懸浮着無數明亮的孔明燈，照亮了周圍的路。

這裡便是雲起閣，觀星者與上天對話的地方。

“起！”他拔出無悔劍，腳尖輕點，眨眼間便飛上了最高層，司禮緊随其後。

最頂層是一個巨大的平台，中心放着各種奇形怪狀的占蔔法器，地面由一個巨大的八卦圖案組成，隐隐散發着靈力。

身後突然傳來清脆的響聲，像是鼓掌，又像是刀劍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