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是極為常見的耳鼻喉科檢查,在同一個房間内,簡單的就糊弄過去了。接下來是下一個房間的内科和外科,下下個房間的B超,下下下個房間的心電圖,以及胸透。
這附近的七八個房間都是體檢的房間。房間内都有着相應的設備,以及鹿可從來沒有見過的——療養院的醫生。
醫生們男男女女都有,但都穿着統一制式的白大褂,黑西褲,頭頂帶着醫用的帽子,臉上戴着遮住了大半張臉的醫用口罩,和大框的黑框眼睛。
幾乎都看不到樣貌。
他們僵硬又沉默的進行着手裡的動作,檢查、寫字、蓋章。然後由一直領着鹿可前進的娃娃臉護士收走所有的檢查單。
直到走到了最後一個體檢的房間——血常規。
在進門的一瞬間,房門就被一旁站着娃娃臉護士關上了。不過七八平米的小房間,一張占據了一兩平米的長桌處在房間的正中間,桌子上擺放了不少酒精、棉花、紗布、針管之類的東西,還有裝滿了鮮血的血袋。
這是驗血?還是抽血?
鹿可條件反射性的就要後退,脊背卻結結實實的撞到了身後堅硬的門闆。
緊接着還不等她反應,娃娃臉護士,就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壓着坐在了桌子前面的椅子上。直接拎起了她的右手,撸起了寬大的病号服,把右臂強制性的擱置在了長桌之上。
坐在後面的女醫生,動作也是飛快。直接掏出了一根比手指略細一些的橡皮管,紮在了鹿可的手臂上。
用沾過酒精的醫用棉花擦拭了一下橡皮管附近的皮膚,确定能清晰的看清血管之後,便拿起了一邊的針管,尖銳的針孔瞬間就紮進了她的血管裡。
期間,娃娃臉護士和女醫生的雙手,就像是堅硬的磐石一般,完全壓制住了鹿可的動作,讓她絲毫都動彈不得。
更不要提掙紮逃跑了。
鮮紅的血液順着針孔流出,又順着針管流進管子裡,再一點一點的流到血袋中。為了方便血液的流動,女醫生解開了紮緊的橡皮管,還往鹿可的右掌心裡塞了一個紅球,将她的手握成了拳狀。
随着血液的流逝,鹿可頓時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腦袋裡的痛感也愈加明顯,整個人都因為失血而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壓在她肩膀上的雙手,冰冷又堅實。誰能想到?白日裡還算和善的護士,現在竟成了禁锢她的最大的一座大山。
而對面女醫生冰冷的雙手也大力地抓着鹿可的雙手,不讓她掙脫。
鹿可自然可以手腳并用的死命掙脫,但是吃苦的,隻會是自己。掙紮期間,紮好的針管肯定會胡亂的移動,而她一個人,顯然也不是力大無窮的女醫生和娃娃臉護士的對手。
單打獨鬥,還尚且有抓住機會逃脫的可能,但同時面對兩個...
雙拳焉能打得過四手?
最好的逃脫時間,已經被她錯過了。若是在剛剛的病房裡,将娃娃臉護士解決掉,就沒有現在這麼一遭了。
隻是,這也喪失了觀察這個地方的機會。
再者,鹿可觀察了一下桌面上的血袋,都是單獨的包裝,上面還貼着編号。每個編号,隻對應着一個血袋。
如果房間号對應的就是他們現在的編号,在她之前,就有201和204編号的血袋。看來,葉寒和樓慕青兩人,也沒有躲過這一出。
失血仍在繼續,鹿可的身體也因為失血而有些發冷。
透明的空血袋,一點一點的填充着血液,逐漸鼓起,撐滿了一整包。女醫生這才拔下了鹿可胳膊上的針孔,随手拿了塊蘸了酒精的醫用棉花,給她擦了擦傷口。
女醫生的技術顯然不錯,剛拔出來針孔的傷口并沒有鮮血流出,像是一顆小紅點,隐隐刺痛。
和今天早上,鹿可在左手手腕處發現的傷口一模一樣。
娃娃臉護士也順勢松開了壓住她肩膀的雙手,拿起了剛剛順手放在長桌上的病曆夾,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走吧。”
說完,就徑直拉開了房間的大門,朝外面走去。
鹿可也隻能踉踉跄跄的站了起來,沉默的跟着走了出去,在走出房門的一刹那,回身。
瞧見了女醫生正拿着一個标簽朝她剛剛抽血的血袋上貼去。
掩門,離開。
眉目間肅然一片冷意。
她似乎有些明白,這個療養院究竟想幹些什麼了。
一路上,鹿可沉默地跟在娃娃臉護士的身後,眼睛卻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等到回到自己的病房門前時,她才有些虛弱的開口問道:
“護士,我的身體怎麼了?為什麼會要住院?”
娃娃臉護士轉身,看向鹿可,慘白又冷漠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輕嗤了一聲,冷笑着說道:“自然是,你有病啊。放寬心,治好了,自然會——送你出去。”
說完一把就将鹿可塞進了房間,關上房門,朝着另外的房間走去。
送?
怎麼送?
送她的屍體出去?
思索間,門外又是一陣響動。鹿可悄悄将病房的門拉開了一條細縫,隻看到明亮的光線中,娃娃臉護士,正帶着潘之瑞,向着她之前去過的地方走動。
潘之瑞茫然的,就像當時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