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襲人還是晴雯,都是大觀園的風雲人物。
平日裡誰吹些風得了傷寒,立了什麼功,得了哪個主子賞,甚至家裡人來找了,都是人盡皆知的事兒。
而今她們的退場被掩蓋在人人自危的巨大風波之下,顯得有些沉寂和倉惶。
麝月一躍而上,成了怡紅院唯一的大丫鬟,這連麝月自己也始料未及。
還是有人悄沒聲兒地問麝月,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兩位突然就走了?
麝月是襲人手把手教出來的,平日就小心謹慎,此時也不說什麼,隻推說不知道。
若對方是麝月不敢得罪狠了的人,再緊緊追問,想知道襲人和晴雯到底去哪裡了。
麝月便會猶豫着說,料想是求了恩典出去嫁人了,但這事不保真,隻是猜測。人家再不信,問嫁的人是誰,麝月便怎麼也不肯開口了。
不過麝月把隐隐聽聞的和自己所見的結合起來,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猜測。
晴雯要走的理由,她偷偷聽到了。
而襲人,也許就是冒然闖入了寶玉和晴雯的談話之中,才被牽連。
雖然麝月不知道襲人做了什麼惹怒寶玉的事情,但旁觀者清,寶玉這兩年待襲人,越發不如以前。
隻是寶玉待人溫和,嘴上又抹了蜜,對着女孩子慣會說好話。
八擡大轎迎人進門的諾言,光麝月知曉的,寶玉便許出去兩三個。
可惜襲人被哄得暈頭轉向,看不清自己的地位,有些飄了。
飄就飄吧,誰還沒點野心呢?麝月暗暗地想,但有野心也不該害人。
襲人在本分的外表下,明裡暗裡,還是坑害了幾個姐妹的。
走了的大丫鬟茜雪,不過一碗不值當的楓露茶,人就被攆走了。
怡紅院大丫鬟缺了一個,雖說過了一陣襲人才被王夫人從老祖宗處轉過來,名正言順地成了寶玉院子裡的人。
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總有人會有想法。
麝月自認笨笨的,連她都能看出的事情,别人一定也能看得出。
比如李嬷嬷,人雖糊塗,但有一句話說的并不算錯:怡紅院,誰不是襲人拿下馬來的?
此回的苦果不一定是當下的原因造成,但有果必有因。
這因種了多久,怎麼就從小小的種子長成無法拔根而起的參天芥蒂,誰也不知道。
麝月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老老實實服侍寶玉和湘雲,能衣食無憂,不做太多重活,便謝天謝地了。
黛玉聽說這件事,還是紫鵑帶來的消息。
紫鵑隻說有一個以前賈府的姐妹,從賈府離開後,找到了紫鵑,請紫鵑幫幫忙。
“還有人要假成親?”春莺今日服侍在側,她和紫鵑也相熟了,此時便一臉驚訝地問紫鵑。
“可不是麼,我也勸她,不能着急忙慌地找婆家,嫁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可是,她卻不能不找婆家...”紫鵑解釋道。
春莺更聽不明白了:“既已出府,拿到身契,便是自由身,怎麼就不得不找婆家?難道是家裡人逼着要定親換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