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花下意識呼喚聚雲,沒能得到回應。
她環抱着身體靠着床邊逐漸無力的匍匐下去,身體發冷,思緒艱難的轉動。
将事情從始至終過了一遍的禅院花不得不承認,她完全踩中了縫合線的圈套,現在大概就是縫合線計劃的最後一環。
讓那個怪物重新奪取她的身體。
她眼神渙散的看着地面,指尖想要扣住掌心換回主意都因為失去力氣而難以做到。
她忽然生出一絲疑惑,為什麼從醒來到現在都沒看到本應該和她一起的傑?
不知何時停下的癫狂聲音忽然在極近的地方響起:“喂,你在想什麼?”
禅院花猛地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扭動的血紅色,剛才還隻是一顆心髒的東西,如今已經生長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血管,勉強能看出個人形。
她嗅着鼻尖濃重的血腥味有點想吐。
那東西卻還不滿足,像是被關了幾十年的囚犯,嘴巴一刻不停。
“當年母親将我喚醒,将我放入那個女人體内,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能順利誕生,協助母親完成她的事業!”
血紅色的手忽然纏繞上禅院花的脖頸,一點點收緊。
“可你卻奪走了我的機會!破壞了母親的計劃!不過是區區人類,居然在母親的控制下保留一絲神志。”
禅院花被拽着脖子拖了起來,她雙眼因為窒息茫然的張大,雙手指甲深深地嵌入血人禁锢于脖子上的血肉。
拼命用她孱弱的身體去感知聚雲的存在。
“哼哼,高興嗎?那個女人的術式特殊,本可以伺機奪回身體,她卻用所有力量隐瞞了你的存在,讓你掠奪了我的生存空間,搶先誕下。”
“你拒絕了更溫和的方式,那就換個方法,我要你眼睜睜看着自己被一點點吃掉哈哈哈哈!”
禅院花能感覺到體内的血液流逝,她越來越虛弱,身前的血人卻在瘋狂生長着血肉。
是這樣嗎?
原來我的誕生也是傾盡了母親的心血和期待啊。
她視線越來越模糊,唇角卻小小的翹了一下,已經放松的手指再次爆發出最後一絲力量。
她被迫仰着頭,似乎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通過骨傳播進入腦海,視線中的房梁上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禅院花張口笑了一下,無聲的說出兩個字。
聚雲。
血人生長的速度很快,模糊的五官竟然和她越來越像。
它欣賞着女人逐漸失去生機的模樣,得意洋洋的靠近,将血肉模糊的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
“喂,你不會是還沒放棄吧?”
它的聲音在這間狹窄擁擠的屋子裡陰沉沉的響起。
“這隻蠢蛇竟然和你這樣的人類同流合污,你說她該不該死……啊啊啊啊——”
它掐着身受重傷的黑蛇戲弄一樣放到禅院花眼前,一點點将蛇身扣緊,皮肉撕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禅院花感受着從心底湧起的恨意,極其濃烈的情緒,為她勉強輸送了一些力氣。
她在不到一秒之内讓自己做好準備,然後迅速轉頭張口,如野獸般狠狠撕咬住血人新生的眼球。
随着令人作嘔的液體噴濺而出,禅院花被狠狠甩了出去,她匆忙之中接住了一同被扔出的聚雲。
冰涼的蛇身在她掌心抽搐了幾下,沒能像以前一樣飛快好起來。
禅院花的身體狠狠撞在牆面幾乎又去了半條命,手中逐漸失去生息的聚雲,讓通紅的眼眶出現細細密密的血絲。
初見時格外威風凜凜的咒靈,如今隻能在掌心蜷縮成一小團,早在之前就被人幾乎斬成兩截的蛇軀又經過血人的毒手,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禅院花咳嗽一聲小心翼翼的将它放進懷中。
被徹底點燃仇恨的雙眸看向血人的方向,它正整好以暇往這邊走,見禅院花還有力氣動作似是有些驚訝。
先前被撕咬下來的眼球已經重新長了回來。
“竟然還有力氣,也好,讓我好好利用完,你最後一絲價值。”
它的手再次掐住了禅院花脆弱的脖頸,手心的血管扭曲着往她的身體裡鑽。
禅院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它脆弱的皮膚,被掐住的嗓子聲音如同指甲劃拉的玻璃。
“我記得你說,我搶走了你的術式?”
她忽然借着身體的重量朝前撲去,張口同樣叼住了血人的脖頸,隻是輕輕一咬皮膚便如同紙皮一樣破開。
腥甜的血液伴随着微弱的咒力從對方身體中被搶奪過來。
禅院花在那東西的尖叫中,幾乎是如饑似渴的從對方那裡掠奪力量。
當初母親讓她能從這東西上掠奪生存空間,現在,她也一定不能輸!!
被人從外鎖住的偏僻房間外,第一次聚集了這麼多人,他們都是加茂的旁支和仆人,聽着裡面詭異的聲音面不改色。
有人小聲說話,聲音裡難掩激動。
“如果……能成功,我們加茂家就要多出一個強大的咒術師!”
他們眼神貪婪的看着房門,期待着從其中走出的怪物,能帶給他們更多。
“吱呀。”
從外面鎖上的門,竟然被人輕而易舉從内推開,粗大的鐵鍊子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激起了一小片灰塵。